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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初見雲胡時,雲胡的身上亦是如此,衣服遮不住的地方,全是斑駁的青紫。親爹孃嫌他晦氣,打小就不疼他,好不容易捱到嫁了人,夫君痴傻,婆母惡待,小少年長到這個年紀,沒有一天的好日子,就連雞腿都不沒吃過。
他禁不住後怕,若是自己沒穿過來,若是芸娘還在,往後這漫漫餘生,雲胡該怎麼熬過去?會不會就像這個姑娘,草蓆一裹,連肯接他回家的人也沒有。
“我那時年輕氣盛,拼盡一身本事,才為她討回了公道,縣令發落了那富戶,幾個動手的僕役也都下了大牢,但那又如何?她人都已經不在了。”許褚的聲音裡浸著沉沉的悲慟。
時至今日,已有三十餘年,再提起那個姑娘時,他依舊心如凌遲。
“再後來,我就離開了村子,去了府城,本想著繼續考功名,卻屢屢不得志,末了,心灰意冷下,我選擇了放棄,來福水村落了腳。現下仔細想來,許是因為她不在了,這輩子再沒有什麼奔頭了。”
窗外鞭炮聲齊鳴,熱鬧的喧笑聲同冷清的屋子,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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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得出來,你同這村裡大多數人都不一樣,是個有出息的孩子,我今夜同你說這些話,雖是借酒消愁,亦是想告誡你,這世間善物,得之不易,你且要好生珍惜。”
謝見君起身,抱拳作揖,“先生的話,學生記住了,還望先生保重身體,師孃倘若還在世,定不想看先生這般沉湎於過去。”
“師孃……”許褚苦笑了一聲,絢麗的焰火下,那姑娘的音容相貌歷歷在目,一抹清淚順著眼角滑落,他哽了哽聲,上前拍拍謝見君的肩膀,
“回去吧,回去陪著你家裡人吧,他們都還在等你。”
謝見君還想再說些什麼,又覺得眼下這情形,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他重新起火,將放涼的餃子溫了溫,才提著竹籃離開許褚家。
回去路上,他腳步走得飛快,一刻也不敢停歇,說不出為何,他現下只想快些見到雲胡。
小滿崽苦等不來他家阿兄,也錯過了放焰火的時辰,謝見君回來時,他躺在炕上,睡得沉沉打起了鼾聲。
謝見君靠在火爐前捂熱了手,才上前捏捏他的小奶膘,小滿崽哼唧了一聲,纖長的羽睫抖了抖,不像是要醒的模樣,翻了個身,繼續睡去了。
雲胡從柴房裡抱進一小捆乾柴,今個兒不滅燈,他們夜裡要守歲,屋裡不能斷了火。
“別忙活了,我來弄,歇著就好。”謝見君給滿崽掖緊被子,回首低聲同雲胡說道。
“沒、沒事、”,雲胡往火爐裡添了柴火,藉著火給謝見君溫了酒,自己則坐在小火爐旁,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掏出一個雕了一半的小木偶,拿著短刀仔細勾勒起來。
謝見君剪去一截燭芯,讓屋裡更光亮些,他盤腿坐在案几前,鋪開紙,安閒自在地提筆習字,耳邊時不時傳來刀刻的“吭吭”聲,讓他很是安心。
好一會兒沒了動靜,他冷不丁抬眸,雲胡坐在離自己不遠處的火爐前,探著腦袋瞧他默在紙上的字。
“過來。”他衝著小少年招招手。
雲胡不明所以地怔了怔,乖順地放下手裡的木偶和短刀,湊近案几前。
“想不想學著寫字?”謝見君溫聲問道。
小少年點點頭,沒拒絕,“只、只教我寫、寫雲胡就行。”。
謝見君微微一怔,淺笑著道了句,“好”。
他拉過雲胡,挨著自己身前坐下,提筆在硯臺上點墨,跨過他的後背,握住小少年纖細乾瘦的手指,一筆一劃,帶著他在紙上寫下“雲胡”二字。
“瞧,寫起來是不是簡單許多?”,他微微歪頭,眉眼間多出幾分溫柔。
雲胡聞聲回頭,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