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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不知道他們要把我們困在這裡多久，按照我們的傷勢估計，我的同事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接受搶救，我稍微壞一點，八個小時。&rdo;

&ldo;我快要死了。&rdo;他平靜地說。

第46章 你好，再見

&ldo;我快要死了。&rdo;

聽到這句，安如的腦子裡陡然炸開來，她就像經歷了一場無聲的爆破，從靈魂深處被撕裂開，白光迸射，世界安靜地陷入毀滅。

她唯一能感覺到的只剩君徵的手，他牢牢捂住她的眼睛，彷彿他是她與世界最後的聯絡，她破碎的靈魂飄飄蕩蕩，被籠罩在他的體溫與氣息之中，緩慢地重新拼湊完整。

安如終於又聽到聲音，陶仲凱粗重的、忍痛的喘息聲，他說手機沒有訊號，他說他簡單地處理了他和同事的傷口，他說他會節省體力等待救援。

他等待著，在這個恍若漫無邊際的夜裡，取出沒有訊號的手機，播放了一段爛熟於心的影片。

千里之外的會議室裡，螢幕上仍然暗得看不清畫面，可能執法紀錄儀早在剛才的打鬥中便被摔壞了，他們只能和陶仲凱一起沉默聆聽。

是陶仲凱和方梓儀的婚禮影片，安如很快分辨出來，她聽到婚禮司儀過度興奮的高音穿透了賓客們的喧譁鬧騰，他說，新娘子呢？來來，告訴大家，你是怎麼看上新郎的？

人群中傳來一聲附和，是高漫士，他打著酒嗝，假裝不在意地叫嚷，對，嫂子你就說嘛，我們都覺得陶隊配不上你，你就替我們解了這千古之謎，到底看上他啥了？

他不怕死的宣言引發滿堂喝彩，話筒似乎傳給了方梓儀，她笑得快喘不過氣，幾次想開口又被自己的笑聲打斷。

半晌，她總算是笑夠了，清了清喉嚨大方回應，就有一次吧，我跟他吃飯，完了去唱歌，他唱歌挺好聽……

陶隊還會唱歌？高漫士大驚小怪地搶話，我不信，是吧兄弟們，除非他現場來一個！

對，來一個！

來一個！

來一個！

起鬨的都是年輕人，安如依稀聽到哽咽聲，不禁想到‐‐那些人可能也在這間會議室裡。

然後，她真的聽到了歌聲，影片裡心花怒放的新郎，影片外重傷垂危的警察，合著自己的歌聲，用心地唱。

讓我再看你一遍

從南到北

像是被五環路矇住的雙眼

……

讓我再聽一遍

最美的那一句

你回家了

我在等你呢

我知道

那些夏天就像你一樣回不來

我已不會再對誰

滿懷期待

我知道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太多遺憾

所以，你好，再見

……

影片裡的新郎越唱越大聲，明明是這樣一首悲傷的歌，他卻唱得像要對全世界表白；影片外的警察越唱越小聲，嗓音嘶啞得像是淌出了血。

影片裡的歌聲結束了，滿堂賓客為他和她的愛情乾杯，祝福他們白頭攜老，而現實裡，他在黑暗中獨自一人瀕臨死亡，反覆唱著&ldo;讓我再聽一遍，最美的那一句，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rdo;。

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

所以，你好，再見。

……

……

陶仲凱的歌聲戛然而止，會議室裡靜默許久，安如傷心到極點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