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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午後我當值,屆時一應配齊給殿下送過來。」
李元憫望著這位上輩子的至交,此刻他們並不相識,僅兩面之緣,可對方依舊毫無芥蒂幫自己這個忙,想起上輩子他悽慘的下場,李元憫心下微酸,只暗暗握緊了拳頭。
「多謝賀太醫。」
知鶴,這輩子我定拼盡全力不會讓你慘死,只望你平平靜靜,過好這一生。
秋選將近,幾位皇子開始忙碌起來,遞帖子,覲幕僚,與內外互通有無,皆力圖為前路鋪墊。
尤其是王貴妃,她的四皇子不比大皇子有個三朝元老、子弟遍佈的左相舅父,自更加上心,她得寵十數年,朝中也布了些耳目咽喉,離秋選僅餘兩月,朝廷適齡的貴胄子弟去向幾已明朗,唯有鎮北侯世子司馬昱態度曖昧不清,這一段時日,鎮北侯皆是託病謝客,誰也不見。
王貴妃自是心焦——這北安朝一半的軍權兵力可是掌握在鎮北侯手上!若是得其子入帳,那可一大筆勝算。可四皇子的門帖已是遞送了七八張,皆被各般理由一一推拒回來,王貴妃不免心急,又聽說大皇子也是一般遭遇,心下稍安,更是遣了人手緊盯著鎮北侯府的動靜,一邊抓緊時間謀劃人馬。
倒是有幾分焦頭爛額的滋味。
西殿,李元憫看著跪在地上的冬月,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誰都不曾想到,這個木訥甚至有些痴傻的偏殿宮女,竟是司馬家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她手裡拿著一封信,不用開啟李元憫便知道裡面是何內容。
上輩子,他靠著這信裡遞送的高枝,這才讓他有了司馬昱的那段孽緣。
而今時今日,他沒有了上一世的迷惘與歡喜,徒留冷意。
冬月見他目色幽深,只以為他心存憂慮,柔聲安慰道:
「殿下,莫要擔心,一切有世子呢,你且靜候秋選。」
將手上的信交由李元憫後,冬月面上的表情再復消失,又成了那個木訥呆滯的宮女,她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世上紛擾,但憑心意,有些東西不必詳說。」
上一世的後來,李元憫自是問過這一切的緣由,可對方只淡淡回了這麼一句,眼中含著柔情。
他自小被視作不祥之人,莫說旁人,便是宮中雜役皆是避之不及,唯恐與之產生聯絡,他寂寞清冷地長到了十三歲,匱乏的生命中已是至暗至冷,突然間讓他遇到那點光亮,即便曉得是飛蛾撲火,又怎不會義無反顧。
李元憫虛無地笑了笑,緩緩闔上了雙目。
那封信李元憫看都未看,便丟在燭火上燒了,一縷青煙縹緲,散盡於這毫無暖意的殿內。
歲末將至,京城飄起了第一場雪,宮城的牆頭染上了一層細微的白,北風吹過,似要凍進骨縫裡,宮人行色匆匆,皆不欲多停留外頭半刻。
與外頭的天寒地凍不同,鍾粹宮內是另一番奢華風景,地龍整日暖著,獸首金爐裡氳出幾縷白煙,一派暖和馨香。
殿內,數位太侍宮女斂眉屏息,半分聲響也不敢出。
王貴妃斜靠在軟塌上,她方過而立之年不久,一張保養得當的臉面艷麗無雙,華美的宮裝精緻,通身上下貴不可言。她手上握著個金線織錦手爐,冷冷地盯著地上跪著的李元朗。
「廢物!」
手爐隨之擲出,悶聲一響,摔在李元朗頭上。
力道並不輕,李元朗登時被熱水潑得滿臉,他不敢閃躲,隻立馬俯首:
「母妃息怒!」
「息怒?叫本宮如何不怒,這後宮快沒本宮的位置了!本宮悉心養你多年,到頭來還不如一條狗來得有用!」
李元朗眸中閃過一絲隱忍,聲色卻是愈發謙卑,
「孩兒無能,叫母妃失望了,要打要罰但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