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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李元憫通曉神諭的本事說不上全信,但若讓她全然不忌,如以往那般隨意發落那自是不可能,否則她這段時日也不必焦頭爛額四處挪帳補上浙西的賑災款項,更不必花費諸般心力拉攏其過來。
昨日,她已對李元旭諸般教誨,令他不得像往日般肆意作踐李元憫,雖未對其言明緣由,可語氣慎重,想必他也明白個中重要,卻不想——這親兒,究竟要讓她擔負到何時?
本來是假意數落幾句,可心火一起,當下劈頭蓋臉臭罵起來,李元旭本就惱怒在心,這麼當眾數落,心下更恨,他倒還孝順,不敢當面頂撞,只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在心間又多算了李元憫好幾筆帳。
樣子也做足夠了,王朝鸞才上前再似模似樣地安慰了李元憫幾句。
李元憫自是一副大為感激的模樣,如此,這早間之風波,在各人諸般心思中,就似乎這麼輕易揭過了。
今日的太學院與往日相比格外的肅穆莊嚴。
北安朝自開國便沿襲前朝設三省六部,另於禮部特設司禮監,專司這秋選,可見其隆重。
待鐘鼓鳴過三輪,明德帝率後宮百官朝拜孔聖,祭天祀地。
半晌,鐘鼓閉,明德帝坐於正座,其後設帷帳,司馬皇后攜眾嬪妃按位份坐於其間。
高高的雲臺上,明德帝朝著跪拜的百官伸手一平:「眾愛卿請起。」
百官山呼萬歲。
左相大人趙構資歷最老,且年逾耳順,皇帝特賜獨坐於下首,其餘官員按官階品位入座,最靠前的自乃天子重臣、一品親貴、鎮北侯司馬忌,其子司馬昱年方滿十六,坐於其左側,父子二人斂眉而坐,一般不俗的氣度容貌,只司馬忌行伍出身,滄桑間多了幾分英武之氣,教人不得小覷。
秋選一示天家恩寵,二為皇子選立近臣,待百官入座,司禮監禮官展開卷宗,頌天家恩德,並召天恩告,明德帝循例訓了些話,如此,便到了辰時。
四位皇子自南門而入,走在最首的乃大皇子李元乾,其次為四皇子李元旭,姬女所生的二皇子李元朗、三皇子李元憫緊隨其後。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只最後那位……未免孱弱了些,不似皇家子弟。
在場的官員們多是如此感慨。
李元乾大馬金刀入座,上個月,他便年滿十六,已是一副大人模樣,生得威儀堂堂,容貌頗似明德帝,明德帝雖寵愛四子李元旭,但待其並不薄,早早便恩准其開牙建府,御賜親王府邸,著內務府督造,頗是隆重。
左相大人遠遠瞧著自己英姿勃發的外甥,不由撫須,露出愛惜讚賞的目光。
王貴妃隱在珠簾後,看著比自己兒子高了不止一個腦袋的李元乾,端的是從容不迫,氣度儼然,心下不由忌恨,又見李元旭躲在其身後悄自打哈欠的模樣,心間更是燒了一把火。
司馬皇后自也看見了,輕輕一笑,身後的褚貴人會意,挑著眉道:「看來四殿下這段時日頗為刻苦,咱們貴妃娘娘倒是辛苦了。」
王朝鸞豈不知這皇后狗腿子的暗諷之意,冷笑著回道:「本宮這孩子愚鈍,自要多加辛勞,此間苦楚哪裡妹妹能體會得到的,皇后娘娘,你說是也不是?」
意思自是清楚得很——你倆想受這份教導皇子之苦還沒有資格呢。
褚貴人面色一緊,輕哼一聲背過頭去,司馬皇后倒沒有露出什麼旁的臉色,只叱道:「觀禮呢,莫要喧譁。」
其餘眾妃嬪面上各般神色,有幸災樂禍觀戰的,有聞言自憐的,有隱忍怨毒的……只有大皇子的生母趙淑妃並未參與其間潮湧,她面上露出恍惚之意,目光只痴痴地望著雲臺下的某個身影。
帷帳後是個不小的戰場,帷帳前更是。
秋選按詩、賦、時文、論四部分分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