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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聽上去真讓人絕望。一個女人在等待,也許帶著對生活的期望‐‐他卻對她說,你隨時可以走,你不用等我……
&ldo;你覺得將來必須有個家麼?&rdo;
&ldo;家?什麼是家?是指的房子嗎?我有房子,在西雅圖,可那只是房子,我並不覺得那是我的家。我的家在非洲,或者在亞洲,我到哪裡,哪裡就是我的家。我有時覺得,我並不是美國人,我也不是西雅圖人,我只是生活在地球上,可是別人卻不會這麼想,他們只相信我的護照。&rdo;
我們又說到責任與情感。因為人們不喜歡責任不願負責任所以人們不願結婚不願生孩子因為結婚和孩子就意味著責任。人們越來越害怕責任。人們在逃避責任。婚姻與責任。愛與責任。愛與做愛。男人喜歡做愛是因為男人比女人更懼怕死亡。
說到最後那一句時,我們都禁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過了許久我們的笑聲還未能停止。可是這並不是因為真的有什麼東西這麼好笑,我只是,只是……在嘲笑自己的生活。而他呢?他也還在笑著,卻神色憂傷。
我說:&ldo;瞧,我們終於談到了哲學,什麼問題說到頭就都是哲學。&rdo;
&ldo;是啊,總是這樣。&rdo;
我們終於停止了笑。
&ldo;你會停下來嗎?&rdo;我又問。
&ldo;你指的是什麼?‐‐這樣漂流的生活?我不知道該怎樣停下來。我已經45歲了,很奇怪,我開始想大概有一天我會回到西雅圖,回到我的房子那兒停留下來。我這麼想可能因為我已經開始老了。不過我不知道該怎樣停下來,我想也許我是害怕停下來。&rdo;
&ldo;這樣走有意思嗎?不停地走,只是按著慣性不停地走。&rdo;
&ldo;我也不知道。我希望我知道,我希望我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走,什麼時候該停。可是你看,人並不是無所不知的,包括對他自身。&rdo;
&ldo;也許你是在逃避,逃避自己所不知道的。&rdo;我說。可是我突然意識到這句話的空泛與了無意義‐‐我們總在逃避未知;我們當然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麼,如果我們已經知道,也許就不再需要逃避了。
&ldo;也許吧。如果我知道我在逃避什麼就好了。&rdo;
這時廣播裡一個溫柔的聲音開始說:&ldo;請大家注意,飛機馬上就要到達孟買機場……&rdo;
這個聲音的插入,讓我們停止了交談。
史太郎聽到這裡,問我:&ldo;然後呢?&rdo;
&ldo;然後,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花了那麼長的時間和他聊天,是因為我害怕,害怕他會是我將來的命運。&rdo;
&ldo;為什麼?&rdo;
&ldo;本來我很害怕自己將來會同他一樣迷失在自己的路途裡,不知何時該走,何時該停。&rdo;
一想到自己也許會有這同樣的命運,我就感到一絲恐懼。可是那時我突然聽到了廣播的聲音,然後從舷窗裡,我看見了身下那燈火次第的印度大陸,我終於想到,既然已經明白了這一點,也許我就能夠避免像他那樣。
我對史太郎說:&ldo;現在,我想我的未來不會是他那樣。我會避免像他那樣。他走了那麼久,可是現在這隻讓他在面對人群時感到虛弱,他感覺自己已經被社會所拋棄,他發現自己正處在社會的邊緣,他實際上害怕了,害怕邊緣。可是他已不再年輕,他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