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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司機是個會保養的人,知道夜風陰寒,因此穿得很厚,高高豎起的衣領和賽車帽把整個人遮得嚴嚴實實,就連扣在方向盤上的手都帶著厚厚的手套。人似乎也沉默得很,從她上車開始就沒有說一句話。這點程徽倒沒有覺得奇怪,經常開夜車的人都知道,不要隨便和乘客答話,大晚上的,誰知道上你車的是人是鬼?
因此,程徽很快就把司機的沉默解釋為謹慎。扣安全帶的時候,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ldo;白昕,剛才你是怎麼找到那房子的。&rdo;
&ldo;你不記得了?&rdo;坐在前排的白昕撥了一下後視鏡,修長的手指在車裡的光照下顯出白玉一般的光澤。說著話,順帶回頭沖她嫵媚地笑笑。
&ldo;……&rdo;又是這個表情。程徽一陣默然,下意識地抬手捋了捋耳側的短髮,柔軟的發梢還帶著地表的泥水。自己是怎麼昏倒的?好像是一醒來就看到了那棟關著死魂的小樓吧,可是自己是怎麼到達那裡的記憶卻蕩然無存。最近幾個月以來這種事好像發生的有些頻繁了。至於原因她卻一點也不知道,而看起來知道原委的白昕卻一再迴避她的追問。
打破沙鍋問到底向來不是她的作風,既然這樣的記憶缺失沒有對日常生活造成什麼危害她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只是今天怎麼還昏倒了……程徽想著,不自覺地又摸了把頭髮,星星點點的泥水沾在手上實在是不大舒服,衣褲上也沾了不少的髒水。看來倒得還挺利索的,只有挺屍的躺法才能讓後背全濕。
&ldo;小徽下車!&rdo;白昕忽然厲聲叫道,程徽猛然一驚,瞄了眼窗外,發現他們乘坐的計程車上了環線,仗著路上車少,司機這時已經把車開得快趕上飛機了!現在下車不是找死嗎!她抓緊了安全帶,沒有動。
&ldo;小徽!快下車!&rdo;見她沒有反應,白昕又大喊了一句,聲音有些異於平常的沙啞。這是怎麼了?程徽連忙朝前邊望去,透過後視鏡,她陡然發現白昕的眼白竟然紅得要滴血一般,襯著祖母綠樣的瞳孔說不出的嚇人。
&ldo;你怎麼了?&rdo;程徽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解了安全帶就撲到了前邊,一手穿過柵欄抓著白昕的肩想把他轉過來。不抓還好,一抓之下,發現白昕身體冷得駭人,貓本就怕冷,在這樣的溫度下,他抖得骨骼似乎都發出一陣&ldo;咯咯吱吱&rdo;的聲響。程徽心裡一驚,白昕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的,自己為什麼一點也沒有察覺?
&ldo;咯咯&rdo;一直沒說話的司機突然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聽得程徽沒來由地汗毛倒豎。沒等她有所動作,司機就忽然扭過頭來衝著他倆又是一陣怪笑。看清了司機樣貌的程徽頭皮都要炸了,這司機哪裡是懂得保養穿得嚴實?他整個人分明就是靠衣服撐起來的!那頂賽車帽下邊除了一條格子圍巾以外竟然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
又是那種她看不見的死魂嗎?程徽頭皮都要炸了。&ldo;咯咯咯咯&rdo;看到她受驚,鬼司機笑得更歡,連車身都跟著他抖個不停。程徽這才發現窗外的景物飛逝根本就是她的幻覺,昏黃得跟蒙了層豬油一般的微光也壓根就不是什麼路燈!她瞅著那一團團擦著玻璃窗飛過的流光恨不得在白昕的耳朵上狠掐一把:這傢伙居然又帶著她走鬼道!而她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
也怨不得她沒有注意,這隻鬼司機打扮雖怪,可身上的陰氣卻並不重,甚至淡得有些過頭。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慣常鬼道的白昕這會竟然已經冷得渾身哆嗦,抽筋似的在副駕駛位上縮成一團,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程徽從未見過他這樣狼狽,心裡不覺越發沒底,只是抓著他肩膀的手徒勞地緊了緊。
&ldo;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