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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是誰?」一共六隻,伸出白又細長的手指,趴在潭邊,望著殷淮夢。
樓冰說:「我喜歡的人。」
妖獸們都咧嘴笑起來,一口密密尖牙。
樓冰說:「不要嚇到他,變得漂亮些吧。」
它們嬉笑著變幻眼睛的顏色,長出頭髮,給自己上身織一件小小的衣服。它們浸在水中,搖擺著魚尾,和樓冰一起,期盼殷淮夢醒來。
「哥哥,他是不是很好吃?」
「哥哥喜歡的人一定是最好吃的人!」
樓冰噓了一聲:「不,你們不能吃他。」
「哥哥要吃獨食嗎?不行不行不行!上次妹妹帶來的人類大家就一起分了。」
樓冰溫柔地說:「我也不吃他。」
「那你帶回來幹嘛?」
樓冰說:「他和一個人在一起呆了百年,說愛他;我想,我和他在一起呆上百年、千年,他也會愛我的。一百年前,他本來就快要愛我了。我是為了他才活到現在,這樣活到現在。」
什麼都不重要,什麼都不能阻止他得到殷淮夢。
「樓冰是陵魚與人類結合所生,而江微是人間最後的白迆。當然,江微故後,就只有你了。」
江隨瀾呆了呆,問:「白迆是什麼?」
「遙遠的傳說中,白迆是被貶謫至人間的魔神,人身蛇尾,不分雌雄,生活在冥河之中。要知道,琰洲陷落前,冥河是一條暗河,在地下流動,終年不見天日。但冥河也是最適合白迆生存的水流,所以我希望你去魔淵。」
「我……考慮一下,」江隨瀾把靈石放在湯圓攤的桌上,說,「我要回書樓了,你呢?」
「我陪你。」
回去的路上,狂揚說,陵魚是兇獸,食人而活,過去吃人無數,但因為它們無法完全化成人形,只能保持人身魚尾的狀態,極易辨識,被仙門剿殺過數次,如今已經很少見了。
江隨瀾在一個糖畫攤前站定,指著荷花圖案說:「我要一個這個。」
攤主說:「好嘞!」
等待期間,江隨瀾問狂揚:「那白迆呢?」
「嗯?」
「白迆……被貶謫的魔神,也有類似的癖好麼?我看的話本里,妖魔總是有些有悖人類道德的生存慾望,食人嗜血,殺人取樂之類的……人類真倒黴。」
「如果有,你會怎麼辦?」
江隨瀾抬頭看他:「什麼意思?」
「如果白迆和陵魚一樣,不吃人便無法活,為了活下去,你會吃嗎?」
江隨瀾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
攤主把荷花糖畫遞給江隨瀾,江隨瀾交給他靈石。
他舉著,看著,沒有吃。
在橋上,甜膩的味道令他不舒服,現在倒什麼事都沒有了。
到了書樓門口,江隨瀾說:「就到這兒吧。」
「你還沒有回答那個問題。」狂揚說。
江隨瀾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只有等到你告訴我,白迆和陵魚一樣,而我不得不立即做抉擇時,我才會知道我會做怎樣的選擇。那麼,現在你要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狂揚說:「沒有。」
江隨瀾撥出一口氣,說:「啊,太好了,不論怎樣,還是鬆了口氣。」
他笑著把糖畫遞給狂揚,說:「謝謝你陪我。」
狂揚接過那焦糖色的、筆畫簡單的荷花,看著江隨瀾的背影走進書樓裡。
他咬了一口花瓣,很甜。
樓冰死過一次。
陵魚血脈救了他,要活下去,他不得不最大程度上讓陵魚的那一份血脈替代人類的。狂揚問他:「你想活下去嗎?你願意吃人嗎?你願意跟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