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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壓下那點情愁,說起了正題:「離中秋也沒有幾日了,父皇不宜出門,就在宮裡頭辦一辦。母后覺得何處好?」
皇后暫且沒有他這樣的閒心:父子倆眼下看似是平和下來了,皇帝甚至還賜了眼鏡來安撫她,可越是這樣,皇后心裡才越不踏實。
她知道皇帝是什麼性子,太子更是十二分地隨了他。只怕誰的心裡,這口氣都難消。
明面上,是父子倆不巧看中了同一個女人,更深遠的緣故,還是因為太子長大了,皇帝卻老了。做父親的,希望做兒子的能夠擔起自己交給他的重擔,卻不容許做兒子的有分毫動作,意圖從他肩上搶過重擔去挑。
太子有這樣的意圖嗎?皇后想起昨日在宣政殿乍見時,太子的那副模樣,以及那套圓融的說辭。
挑起這場風波的若是旁人,早被她除之以絕後患,偏偏是寶珠。
養了這麼多年,便是貓兒狗兒,也有兩分不落忍了。
再者,殺了她皇帝也未必消氣,可太子只怕安撫不下來。
皇后微皺著眉,一時只道:「不拘哪裡,平平安安地度過就好了。」
太子從沒想過她會說這樣近乎軟弱的話,驚異之下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安慰之語本可以脫口而出,然而在舌尖打了幾個轉後,終究嚥了下去。
這種感覺讓他有些說不出的不舒服,片刻,他才拿捏著語調,說:「母后既這樣說,臣便再請父皇的示下吧。」起身告退出來。
中秋當日也是秋闈最後一日。李慎思「病」了這麼些天,宮裡的御醫一天幾趟地來,又在府裡住過幾晚,一條街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這天傍晚聽說歸義公過身了,一則嘆天妒英才,二則嘆皇恩浩蕩。左鄰右舍的大都在朝為官,多少算同僚一場,紛紛送上奠儀,親自上門弔唁的卻一個也無。
獨留下李慎行一人主持兄長的喪禮。他比李慎思豁達通透,團圓節下的,那些大人們說到底非親非故,忌諱些也是常情。連自己的妻子都因為照顧生病的女兒,不能過來支應呢——幸虧這些往常守衛兩府的軍士還算有點人情味兒,都忙裡忙外地替他張羅。
太子沒出手,怕對九公主有妨礙,到底稚子無辜。洪氏母女應當是一路奔波勞累,兼之有些水土不服,洪氏尚能支撐,小姑娘家卻病了好幾日。
團圓佳節,幾家歡喜,幾家淒涼。
太子拾階而上,恰逢童御醫為皇帝請脈出來。
頭髮花白的老先生要躬身行禮,太子連忙攙住了他:「童大人,不必多禮。」又問:「父皇這會兒精神如何?」
「皇爺現下精神好啊!就等著殿下請他去中秋宴呢。」童御醫笑眯眯的,太子怎麼問,他怎麼答,並不能算欺瞞。
太子點頭笑笑:「大人家裡的兒孫想必也正等著您開席。」
童御醫說是,又拱拱手:「老臣還沒謝過殿下,替老臣討的賞呢。」
太子饒有興味,問:「不知父皇賞了大人什麼?大人可願讓某同喜?」
童大人抬起頭,看著這個比他還高出一大截的挺拔青年,目光深遠:「皇爺準了老臣乞骸骨之求,中秋節後,老臣便告老還鄉了。」
太子臉上的笑容凝了一瞬,隨即恢復過來,道:「大人精神矍鑠,老當益壯,何來乞骸骨之說?御醫院少了大人坐鎮,不但小子心有不安,只怕父皇也難以高臥啊。」
童御醫連聲道:「殿下言重,老朽慚愧,老朽慚愧。御醫院裡後生可畏,人才輩出,老臣怎好覥著臉倚老賣老?回去逗逗孫兒是正理,再不敢出來貽笑大方。」
這話倒是肺腑之言。皇帝偏信術士丹藥,早覺御醫無用,尸位素餐。這回一病,也是日積月累的結果。他老人家卻猶不知懸崖勒馬,單要賢妃一人侍疾,正是便於伺候他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