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樹(四)(第3/5 頁)
再看不見了。”
“後來呢?”
“後來……”李公子訕訕了一瞬,道:“後來我迷迷瞪瞪睡過去,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從船篷裡醒過來。一時間就分不清前一夜所見是真還是夢了。倘若是真,那便是一生難得一見的談資。倘若是假,那就純屬白日發夢了,也不好與人亂講。所以我就寫了這出戏文。以臥龍縣的縣名來由為頭,以那海上的黑衣人影為底,然後……”
然後胡編亂造了一個悽美曲折、比翼雙飛的愛情故事。
烏行雪聽到這處,隱隱料到了一點後續:“所以你說那個託夢罵你的人是……”
李家公子眼淚淌了下來:“就是我在海上見到的那個人。”
“有好一陣子了。”李家公子聲音裡帶著哭腔,“自打這戲唱到‘美人圖’,我就開始夜夜做夢。夜夜夢裡都有一個黑衣公子,長得倒是十分俊美,但那脾氣……”
“他在夢裡同我說,這戲文一派胡言烏七八糟。還說他脾氣壞得很,我如果不是不想活了,就趕緊改了。”
“可戲文嘛。”李家公子一臉委屈,辯解道:“戲文哪有當真的,本來就是胡說嘛。何況我還給他配了一段良緣……”
他說著說著,忽然想起面前這兩位也被他配過“良緣”,差點把命配進去,又訕訕收了話音。
“哎不提也罷、不提也罷。”他略過了良緣那段,繼續哭訴道:“他還日日在夢裡嚇唬我。”
烏行雪:“哦?怎麼嚇唬的?”
李家公子:“扮鬼。”
烏行雪:“?”
李家公子道:“他經常說著說著話,語氣就變得幽幽的,特別虛也特別輕,然後眼裡就淌下血淚來。或者猛地拍我一下,我一轉頭,他咧嘴笑笑,笑得特別邪性,拍我的手說斷就斷,然後血淋淋地滾到我手裡。我……”
這李家公子畢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雖然多奇遇,卻一貫福大命大,沒有真正遭過什麼罪。哪裡受得了這種場景,更何況還夜夜都是呢……
於是十來天下來,眼下的烏青就可見一斑了。
烏行雪覺得那夢裡的人還挺有意思,但嘴上還是寬慰了李家公子一句:“興許再過幾日便消停了,不至於真的夜夜來罵你,哪有那副閒心呢。”
結果李家公子哭得更慘了,一拍大腿道:“有的,他說自己就是世間一閒人。”
烏行雪:“……”
靈王大人擅長慫恿別人圍著天宿哭,但並不擅長應對別人衝著自己哭。
他想了想,勸道:“那你就把戲文改了嘛。”
反正他聽稀奇也聽得差不多了。
李家公子道:“晚了,今日這出就是末尾了,馬上都要唱完了。”
他抹了抹眼淚,憂愁道:“倘若這麼夜夜相熬,我這壽命得摺好幾道吧,會不會連而立之年都過不了?”
烏行雪剛想說“不至於”,就聽這李家公子道:“那我四處欠的人情恩情,可就還不完了……”
烏行雪怔了怔,又默默把話嚥了回去。
他和蕭復暄在這江洲城、臥龍縣兩邊往來,聽到最多的話便是“李家公子又幫了誰誰一個忙”,“李家公子又給誰家牽了個好姻緣”,從未聽過他欠著誰的。
到他自己這裡卻截然相反——隻字未提所行善事,滿口都是“我還欠著誰一份恩”。
烏行雪同蕭復暄相視一眼,忽然覺得這位哭哭啼啼的公子甚為討喜。
他想了想,同這李家公子說:“你欠的恩情裡,有我們兩個的麼?”
李家公子道:“自然是有的!”
烏行雪道:“那今日起,你就可以將它勾銷了。”
李家公子納悶道:“為何?我還沒找到報答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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