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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姨跟在奚忘身後將鹿鳴的哭泣看在眼裡,詫異於自家小姐居然早就發現了。
奚忘坐在鹿鳴的床邊,遲疑又果斷的將自己的手指放到了鹿鳴的眼下。
真絲的布料沾了淚水,在主人的手背泛起了涼意。
鹿鳴的淚水一顆顆侵染著奚忘的手套,毫無防備的向她展示著自己的脆弱。
許姨站在一旁,怕惹奚忘嫌棄,忙講道:「我來吧,小姐。」
奚忘望著面前這個惹人憐惜的小姑娘。
遲疑了。
她的拇指隔著布料輕輕摩挲著那沾了淚水的地方,眉眼間輕輕的攢起了一個小山。
就像個初涉人間,剛剛品嘗了凡間淚水鹹苦的謫仙。
她今天經歷著這麼一遭無妄之災,一定是怕極了。
就算是白天一昧隱忍不發,到了晚上那情緒還是會從夢裡偷偷溜出來。
奚忘抬起手腕,學著王蔓言哄自家兒子的樣子哄著懷裡這個被夢魘纏繞的小姑娘。
一下又一下。
生澀僵硬,卻頗具耐心。
「小姐這是從王小姐那裡學來的嗎?」許姨看著頗為感慨。
她跟著奚忘近二十年還從未見過她如今天這般柔情。
奚忘點了下頭,道:「我的母親從沒有這樣過。」
那聲音略微低沉,像是怕吵醒這個剛剛轉好的小姑娘,又像是對奚曖頗具怨念。
「小姐跟夫人聚少離多,難免。」許姨找補道。
安靜的房間裡只有小姑娘沉沉睡著的細微呼吸聲。
許姨的話奚忘聽過很多遍,這次依舊沒有回答。
奚忘盯著安穩下來的鹿鳴,目光沉沉。
這個已經十五歲的孩子全然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時時刻刻都謹小慎微的眼睛閉上,也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半弧形的飄窗,無言溫柔的落進了鹿鳴的房間。
小姑娘的臉陷在柔軟的枕頭中,眉頭輕輕的皺在了一起。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潮濕感粘膩冰涼的貼在鹿鳴的臉側,令她格外不舒服。
鹿鳴腫著一雙小眼朝那潮濕感看去,卻發現那柔軟的枕頭上一片濡濕。
在鹿燕頭去世那兩年,她也曾在夢裡哭過。
但哭濕了枕頭還是頭一次。
鹿鳴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想起了昨晚做的夢。
那不是一個很好的夢。
夢裡鹿燕譴責鹿鳴,丟了弟弟自己來享受榮華富貴。
王姨罵她白眼狼,忘恩負義,害得她差點丟了命。
就連路長軍跟石寧也跑過來,嘰裡呱啦不知道說什麼的罵了她一通。
鹿鳴委屈難過,怎麼解釋他們都不聽。
小姑娘站在被他們圍起來的圓心中央,急得直掉淚。
可這最後是怎麼解決的,鹿鳴卻記不清了……
她只覺得當時好像吹過了一陣風。
那風微涼,縈繞在自己周身,格外的舒適。
漆黑的天瞬間變得晴空萬裡,仰著醜惡嘴臉的人化作灰塵,眨眼間就散了。
鹿鳴呆坐在床上,總覺得那陣清風格外的熟悉。
說不上來的熟悉……
「小鹿小姐,您醒了嗎?」
忽的,許姨敲門聲響了起來。
鹿鳴來不及回味那個夢,應道:「我醒了,您進來吧。」
許姨推開門走了進來,輕撫著鹿鳴的頭,道:「好孩子,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還好。」鹿鳴說著就不自然的縷了一下鬢邊的頭髮。
許姨點點頭,道:「那換好衣服,下來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