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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氏竹的視力很好,但是光線刺過來,他避之不及,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搞得眼睛不由自主地分泌眼淚,接下來的爭辯聽起來都變了味。
「我沒有偷,」阮氏竹昂首挺胸,中氣十足一字一頓地說,「這是我的的傳家寶,很早很早以前就屬於我家,現在它屬於我。」
掌櫃輕蔑地笑了:「傳家寶,就你?你傢什麼德性我不知道?你說這是假的我還能信你兩分。」
阮氏竹固執己見:「不是假的。」
掌櫃拉開抽屜,嘴上說著「別來考驗我的火眼金睛」,拿出一個放大鏡對準手錶,翻來覆去觀察了快半個小時,就差把表拆了零件單拿出來鑑別,最後表情微妙,問阮氏竹心理價多少。
阮氏竹報了一個在他看來略高的數字。
「不行,」掌櫃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小小年紀,做什麼夢,這表全是瑕疵,你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露餡了,假的就是假的,做得再真也是假的……」
「那你把表還給我,」阮氏竹心裡竄起一團火,蠻橫地開口,「我不賣了。」
掌櫃遲遲不做動作,最後也許是怕因為阮氏竹而惹上什麼麻煩,還是把表還給他了,並且說了幾句極其挖苦人的話,然後才轉身掀開綠色的門簾紗帳,回到餐桌上吃他涼透了的晚飯。
當晚阮氏竹抱著表在橋洞下睡了一夜。
醒來後天仍未亮,賣菜的推車陸陸續續地透過頭頂的石磚橋,震感傳進阮氏竹的腦袋裡,最後帶動他的胃一起發出咕嚕的叫聲。
捏了一晚上的手錶,阮氏竹的手臂裡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他晚上都是枕著裝有自己全部家當的一個破爛卡其色雙肩包睡覺,這一覺過後落枕尤為嚴重,脖子完全不能傾斜,不然直抽抽地痛。
天際的曙光熹微,夜間下過小半場雨,空氣裡到處是霧濛濛的水汽,都說環境潮濕的地方能養人,阮氏竹寧可現在九十度轉動自己的脖子也絕不肯贊同這種說法,他背上雙肩包,雙腳在泥窪地裡拔進拔出,片刻後找到了自己的另一處據點。
所謂據點,不外是一處荒廢了很久的炮樓一樣的民房。民房的屋頂只剩頂樑柱和幾根承重柱,四面的窗子碎得斑駁,院子中間有一顆枝繁葉茂的黃梔子樹,樹下是一口水井。
阮氏竹有好些天沒來過這裡了,往常這兒除了他也沒人膽敢光顧,因為據說這家的原主人犯過事,沾過不該沾染的東西,後來鬧得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場。
房子雖然晦氣、鬧鬼,正常人紛紛退避三舍,偏偏半個月前的一場暴雨結束後,一個精神不穩定的流浪漢看上了這裡,阮氏竹忌憚他膀大腰圓一臉兇相,發起瘋來像得了狂牛症,只好自己做出退讓。
此刻那個精神病不在,阮氏竹躲在黃梔子花樹後面,打了一桶冷水勉強洗乾淨自己,抖抖索索地換了件無袖上衣和短褲,準備去騎馬場看望小馬駒。
走到半路,阮氏竹被路邊早餐店的第一批出爐的燒餅挽留住了。
阮氏竹喜歡吃幹且噎人的麵食,何況昨天僅僅吃了個粽粑,從清早醒來就是前胸貼後背一般的飢腸轆轆,鮮美脆香的肉餡燒餅對他的誘惑是本性驅使下的嚮往。
他站在熱烘烘的爐子面前,不顧過路人的眼神,垂頭專注地嗅燒餅的香氣。
羅邱淇再次見到阮氏竹,依舊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與當地精明計較的大環境格格不入的特質。
回憶於他而言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羅邱淇想起昨天下午初次見到這個瘦瘦小小的越南男生,想起阮氏竹一個人沿著荷葉連天的池塘慢慢走的模樣。
乍一看似乎阮氏竹同樣注意力缺失,其實不是。阮氏竹很擅長將他全部的觀察能力和專注力集中在很小的一處地方,例如河邊黃色的小雛菊,例如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