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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現在坐在他身邊卻聽不到了!
想到有關他的種種傳奇,在大江大湖裡的種種故事,她身體猛然一噤:這就是所謂的湖人?
鄭愛英瑟縮了一下,剛剛試探著問出“你冷嗎”時,秦天突然煩躁地說:“熱,好熱。”說罷就起身。
剛走幾步就踉蹌起來。鄭愛英要去扶,他撥開她說:“這就是醫院啊?”
“對,這是縣中心醫院。”
“嗨,”秦天似笑非笑,“這輩子也住過醫院了。”
鄭愛英連忙說:“你很快就會好的。”
“我又沒病。今天回去。”
鄭愛英幾乎露了哭腔:“秦社長,還要休息……”
“住醫院不要錢嗎?”秦天黑森森的眼光直逼鄭愛英。
她慌亂中極快反應過來,“不要錢,不要錢。”
秦天忽然哈哈笑起來。聲音雖然虛弱,卻意味深長,好像是快活,好像是嘲諷,好像是幸災樂禍。
“哎,共產黨的醫院,不要錢。”他自言自語,唸唸有詞。
秦天走到一棵老槐樹下站住,上上下下看著,然後靠到槐樹上。
“我到家了。”
鄭愛英愣愣地看他一會,終於明白了。也笑道:“是啊,槐樹槐樹,就是回家啊。”
“你幫我們賣魚,賣好了?”
“賣好了,賣好了。”鄭愛英心裡一陣輕鬆:他還是正常人,還是明白人。我的天!
“今天回去。”忽然秦天又說。
鄭愛英知道他夢魂牽繞著他的嘯天湖,那裡的人,那裡豁然張開的缺口。她故意不接話茬,笑著拉住他的手,“秦社長,這可是好風水地方。看看去。”
這醫院地處市區兩座如雕如塑的小巧而筆立的山頭上,兩峰從南北斜行向上,快要接近處突然錯落分離,其間溝壑陡狹,沒有可以攀援的階徑。滿澗蒼翠挺拔的楠竹從谷底扶搖直上,無論天地間怎樣風平浪靜,這澗裡總有常青的竹葉窸窸窣窣。
秦天果然停下步來,手舉額前向下細細察看。
鄭愛英若有所悟:老漁家觀風察水多了,才有手搭涼棚的習慣。
“果然稱得一景!”秦天臉上綻出了真正開心的笑容。
鄭愛英強忍住湧向心頭的種種情感甚至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不動聲色地將他拉到一塊歪斜的花崗石前,想讓他坐下。
秦天卻饒有興致地走上了山澗的木板橋。
這是一個用鐵鏈鉤掛的木板橋,僅有十幾步長,卻將兩座小山牢牢牽住。澗間竹尖搖曳,直舔橋底。
鄭愛英興奮地說:“你只要將腳伸向橋邊,那些像仕女手指的碧綠竹葉就可以拂到你腳心,夏日你要清涼它就給你清涼,冬天你要暖意它就給你暖意。”
秦天雙手握著鐵鏈,並沒伸腳出去。他看得入了神。
“真是人間何處無芳草啊,哪裡只有蘇杭才是天堂!”
“你說得太對了!真是這樣的。”
秦天認真諦聽著澗裡的竹葉沙響,忽然嘆息一聲。
鄭愛英害怕剛剛出現的情緒又跑掉,趕緊說:“秦天,你說說,聽到什麼啦?”
秦天深深吸口氣,點點頭,“我嗎,聽到白浪滾過沙灘,聽到雁群磨擦羽毛,聽到黃熟的稻穗等待收割。還聽到……好多聲音啊。”
聽著秦天的話,鄭愛英這次感到了自己“怦怦”心跳,眼眶又熱起來。她詛咒自己:這麼沒出息!但她不能不欣慰地告訴自己,我關心著一個千真萬確值得關心的人!一個一點也不粗野、一點也不愚鈍的人。給他一個環境,他難道不會成為詩人?他有很好的想象力,有一個很美的精神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