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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忍冬的花香撞著菊花微微的苦澀,隋雲旨的心跳忽而快了好幾拍,他想起自己最初見到阿箬時,其實被她驚艷過許多次。他說不清此刻是何感覺,只是方才想好的那些話突然說不出口了。
隋雲旨想,即便他說了,阿箬也不在乎,一個人曾經再善良,都無法抵消他當下做的惡事。
而他急於解釋,滔滔不絕,最終也只會讓阿箬更加看輕自己,他不想讓阿箬看不起他,哪怕她已經足夠輕蔑他,隋雲旨也想保留最後一絲顏面。
阿箬見那兩個小孩兒一個哭,一個自知理虧彎下腰去哄,坐在對面的隋雲旨忽而有了動作,她的餘光瞧見,他端起了那杯滾燙的花茶,忍著疼一飲而盡。
咔噠一聲,空了的茶盞被隋雲旨放在桌上,白瓷壁上還冒著煙。
阿箬屬實有些驚訝,她想隋雲旨難道不燙嗎?再朝對方看去,隋雲旨的確是燙的,他燙得臉都憋紅了。
他豁然起身,十七歲年輕的身姿欣長,鬢角的白髮卻因為未束好的發冠而毛躁了幾縷出來。
隋雲旨大喘了一口氣,哆嗦著道:「茶、茶喝完了。」
阿箬此時還坐在椅子上,有些愣怔,隨後她聽見對方道:「阿箬姑娘,我想起來我應是欠你一朵源蓮的,待我將府上事情處理好,便去天際嶺再尋一朵還你。」
阿箬輕輕眨了一下眼,她從隋雲旨的目光中看出了堅定,看見了幾絲浮動的淚花,不知是他當真年少,經不住、委屈地想哭,還是方才那杯茶燙狠了。
隋雲旨說完這句話將花茶錢放在桌上便要走了,他臨行前又看了阿箬一眼,這一眼有些久,最終他笑了一下。
這應當是自出事以來,隋雲旨唯一一次笑了,他是發自肺腑的,有些歉然,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
「一路順風,阿箬姑娘。」
隋雲旨走了,那抹藍影出了客棧便一路狂奔。
阿箬一句話也沒說,她不知道自己應當開口說些什麼,只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隋雲旨說要給她重新在天際嶺尋一朵源蓮。他若真找到了源蓮,又該去哪裡還她呢?隋城主僅剩幾年的壽命,他難道不陪在身邊做個孝子嗎?
索性阿箬也不是很在乎隋雲旨說的話,而如今她將吳廣寄身上的那一縷仙氣收回,自然也不需要源蓮來保持身軀不腐了。
阿箬沒碰桌上的茶,起身離開茶樓時撇了撇嘴,沒忍住對身後的背簍道一句:「隋雲旨真怪。」
這話,就像二人在天際嶺碰見的第一面時,她說過的一樣。
阿箬沿著滿是竹架的主路繼續往城外方向走,出了胤城,她回眸朝城門上看去一眼,城門頂上掛著的牌匾也成了漆黑的石頭,這才是阿箬最開始來到這座城池,所見牌匾的真容。
褪去那些虛假的金,城裡人也該從吳廣寄堆砌出的奢靡假象裡回到現實生活。
阿箬收回目光,抿嘴一笑,這條離城之路上鋪滿了石板,兩側草地上長了不少蒲公英,風一吹便揚起一片白色的種子,似羽毛又似雪花,輕飄飄地落在了綠油油的草坪上,夾在了嫩葉的縫隙裡。
阿箬深吸一口氣,輕嗅這風裡連著幾日大雨後的清新、潮濕的氣味。才走出沒幾步,心尖的位置突然顫動一瞬,阿箬腳下停頓,呼吸驟止,鹿眸閃爍驚喜之色。
她似是不敢相信,慢慢抬起右手撫摸自己的心口,那裡平靜了片刻,忽而又動了一下。
阿箬睫毛顫顫,她幾乎有些急躁地將衣領扯開,把手掌探入裡衣中,只隔著一層肉與骨去感受胸腔下的顫動。
一下,又一下,是心跳聲。
自阿箬死了之後,她的心臟就再也沒有過動靜。
風飛揚起的蒲公英順著墨綠的裙擺掃過,上面的箬竹繡紋精緻又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