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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似笑非笑道:
“是我。”
第九章
成親?!
那可是一輩子也不曾想過的事。
所謂成親,便是一生一世和一個男人廝守著,然後將來養兒育女,最好一口氣生一堆孩子以承繼香火——這是富大娘對成親的註解。瞧那富海便是富大娘同她另一半的結晶。換句話說,若她與裴穆清成親,將來也會有不少孩子。這想法倒怪得很,想她裴弄蝶向來跟著爹爹乞討,從不曾當自個兒是女兒身,見了男子也沒啥特殊的感覺,更別談自己會有什麼相公了!但對裴穆清可就不同了。富大娘曾私下告訴她,一般男女成親之前是不能隨便見面的,要成親那晚才能見到對方,若不幸嫁了個麻子臉或是花心風流的相公,也只有怨自個兒倒楣,就此守著這婚姻過一輩子,直到老死。但富大娘稍有不同,她是先瞧見了已故的富當家,對他有了感情,才決定下嫁於他,婚後的幸福自不在話下——這等於是說,找丈夫須找那有特殊感覺的嘍?
若真是如此,裴穆清可當之無愧。
想她弄蝶從未對男子有所感覺,獨獨對裴穆清是又愛、又恨、又怨、又氣——又恨、又怨、又氣是理所當然的,但她怎會用到“愛”這個字呢?其實她倒也不懂什麼是愛,什麼是情,聽說書人常講一些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但她都是一知半解。不過對於裴穆清,雖不知是情是愛,可也有一番特殊情感。只要暫時不見他的人影,就想念得緊。瞧見他受傷了,她也嚇得差點沒掉淚——那是日前裴穆清當眾宣佈要成親之後的沒幾日,念及喜宴上少不得要大宴賓客一番,於是乎便偕同富海及那拜把兄弟楊明一起興致勃勃的外出打獵,卻不料一個大意,叫山豬給傷了。雖是一點小傷,可也足足嚇得她一時半刻說不出話來,如今回頭想想,自個兒真是窘得很,那模樣倒像受傷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個兒似的!她根本只能愣立當場,無法移動半步,這種心情對她而言還是頭一遭。就連當初自個兒在遭殺人魔殺成重傷時也不曾這般難受驚慌過,她簡直是嚇壞了——除了親爹之外,她還不曾這般關心過任何人,那滋味可是難受得緊。總之,就在她又驚、又嚇、又不解的當兒,這個彭寡婦已搶先一步,以未來女主人的身分使喚丫環前去拿包裹傷口的布巾和一些藥粉過來,想親自為裴穆清包紮——敢情她還是不死心?
可惜裴穆清就是無動於衷,只是喚弄蝶過去為他包紮,這才驚醒了弄蝶,急忙跑過去替他清傷口,又忙著剪開沾在傷口上的衣料,一點也沒注意到彭寡婦的臉色難看得像是剛死了丈夫似的。至於裴穆清的手臂,則是被包紮得亂七八糟——誰叫她又沒替人包紮過!再者,她的手才剛好,自然沒什麼力氣嘛!也幸而裴穆清只是以很不屑的眼光輕瞄一眼,不再批評嘲笑什麼,否則她一定會跟他拚命。
總之,她對裴穆清的感覺複雜得很,就連自個兒也不甚明瞭。反正嫁給他就能夠一輩子不愁吃喝,倒也算是好事一樁,但令她百思不解的是——
他幹嘛要娶她?
她又沒有彭寡婦天仙似的外貌。琴棋書畫也不精通,雖然她近日挺努力的繡了一幅“鴛鴦戲水”,讓裴穆清掛在書齋裡——這是裴穆清親允的,只要她繡出一幅圖來,那什麼鬼“花開富貴”便可丟到地窖裡去,換上她所繡的,如今繡是繡出來了,還繡出“鴛鴦戲水”來,她可是得意得很!但她哪知道這幅繡圖在裴穆清的眼裡看來,簡直是——
鴨子游泳嘛!
不,更貼切的說法該是鴨子溺水才對!
這不僅是裴穆清的看法,每個進書齋打掃的僕人只要瞄上一眼,便個個皆可看出這地鴨子快給淹死了!但誰也不敢讓弄蝶知道,免得她傷心難過。何況這也是她的頭一個作品,以她這般沒天資的人而言,有些成績已算是很不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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