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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捏著水參肉乎柔軟的小手,看著他這雙水葡萄一樣的眼睛,卻沒辦法做到從此不聞不問。而且,她恐怕也沒法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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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磐磐坐在進宮的馬車裡,仍有些如在夢中。
水參什麼也不懂,只要姐姐陪著,他去哪裡也無所謂,坐這般朱輪華轂的寬大馬車,倒令他覺得新鮮,扒在車窗到處看了會兒,就靠回顧磐磐身上。
當馬車被特許駛入禁內,穿過高聳的城樓時,顧磐磐攬著水參,心跳加快,急劇得簡直像要從嗓子裡跳出。
她在民間長大,不懂宮裡的規矩,第一次進宮,難免緊張。
皇城上方的天空飄著淺淡雲絮。放眼是連綿的白玉欄,重重殿宇踞立,明黃琉璃瓦覆蓋的高低簷脊厚重而舒展。連那傾瀉流轉的旭日金光,似乎也只是這廣闊皇城的點綴。
一座座殿室在遠處看起來豐偉壯闊,臨近卻能見丹堊粉黛,華窗雕櫳,無一處不是巧工細作。
面對這樣浩渺的宮群,穿行其間,讓人生出一種對未知命運的迷茫與敬畏。
顧磐磐與水參邁入慈壽宮,太皇太后早已在守望等候。
只見其身著香色團鶴紋闊袖緞衣,石青下裙,髮髻梳得精巧不苟,頭戴明珠擁福簪,鬢角雖有銀絲,但精神看起來很不錯,白皙豐腴,氣度雍容。
是面善的長相,唯有一雙眼凌厲內蘊。
顧磐磐垂眼看著地磚上漫湧的六瓣蓮紋,牽著水參上前行禮參拜。
第4章
太皇太后此刻自是無暇去管顧磐磐,她滿眼都落在水參身上,細細打量一番,竟是微紅了眼眶,道:「這是我的阿恆……」
魏王的本名叫隋祐恆。雖說孩童的相貌,一年有一年的變化,但像魏王這樣精緻的男孩子,還是很少見。
魏王是隋家人典型的長相,尤其是淺淺琥珀般的眼珠,錯不了。男孩胸膛上又有一枚桃子形狀的胎記。加上年歲,以及顧磐磐撿到他的地點,確認並不難。
對於親孫兒的失而復得,太皇太后自是欣悅不已,她問了顧磐磐許多關於孫子的問題,女孩皆如實回答。
原來,當初顧磐磐救了水參不久,就被顧迢齡一起帶著往晉北去了一趟,根本不在西都,以致沒有找到。
水參認生,不願與太皇太后親暱,顧磐磐便哄著水參,與他講,這是他的親祖母,最親的親人。他不僅是水參,更是太皇太后的小阿恆。
太皇太后頷首,對顧磐磐的識體很滿意。
她將水參這一年的經歷瞭解大略,道:「魏王這一遭,是天星下塵寰,歷了不少苦楚。水參這名字,逢凶化吉,便繼續用著吧。」
魏王從前體弱,現今被顧磐磐調理得好,圓潤白嫩,長得跟人參娃娃似的,太皇太后對此甚為欣喜,接受了水參這個小名。
雖說魏王忘記過往,但這不是顧磐磐造成,太皇太后不會怪到顧磐磐身上,她自會記到罪魁禍首頭上。
正說著話,便聽聞外面內侍掐高聲音喊道:「皇上駕到——」
這聲音如平地驚雷,令顧磐磐眼皮陡然一跳。
太皇太后則是目光沉了沉,隨即看向殿門的方向。
——
春分了,明間正門才取下銀鼠氈簾,站在屋內,就能望見庭中晃亮如錦的芳華。
便有一道男子身影,從那春光裡走進來,宮人齊齊參拜,顧磐磐當然也趕緊跟著眾人行禮,她隨即聽到皇帝說話:
「給太皇太后請安。」
依舊是這冰涼如水的低沉嗓音,顧磐磐僅在公主府聽過一次,這音色竟像牢牢刻在她腦海中。
她上回在公主府學了些規矩,知道皇帝或太皇太后沒點到名,誰都不能貿然開口,便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