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第1/2 頁)

我瞥了一眼文書老大爺，嘴角隱隱泛起笑意，心說，您家真是拿起雞蛋碰石頭，三個年輕力壯的漢子都被這個客人喝趴了，真要鬧起來，不曉得您家要被&ldo;麻翻&rdo;幾轉！到時恐怕您家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滿鳥鳥是知道覃瓶兒酒量的，聽他父親翻老皇曆，急忙阻止：&ldo;老漢，您家就莫講以前那些規矩了，哪有硬勸人家妹娃兒喝酒的？‐‐講點紳士風度行不？&rdo;文書老漢&ldo;哦&rdo;了一聲，不再堅持讓我給覃瓶兒的杯子倒滿。覃瓶兒對我微微一笑，說：&ldo;沒事沒事！入鄉隨欲嘛！&rdo;我無奈，只好給她的杯子倒滿酒。覃瓶兒端起杯子，準備給文書老漢敬酒，我急忙拉了她一下，悄悄對她說：&ldo;等一下！有人要先喝！&rdo;

覃瓶兒明顯一愣，疑惑地看著我。我對她說：&ldo;土家人喝酒之前要喊老人回來喝酒，這是馬虎不得的！&rdo;

&ldo;老人？你家還有老人嗎？&rdo;覃瓶兒臉一紅，低聲問我。

&ldo;哦！&l;老人&r;是指已經過世的先輩！喊他們回來喝酒，實際上就是祭祖的意思。&rdo;覃瓶兒聽明白了原委，臉蛋更紅了，俏眼一翻，&ldo;怎麼不早說？&rdo;我對她歉意地一笑，扭頭問父親有火紙沒，父親說有，轉身從堂屋神龕上拿來一捆火紙錢。

這火紙錢是祭奠去世的先人專用的，火紙用麥杆做成，所以呈黃色；火紙做得很粗糙，買回來後用&ldo;錢鏨&rdo;鏨成七個一排的象銅錢的圓圈，逢年過節燒了，謂之給去世的人&ldo;寄錢&rdo;。隨著時代的發展，有些地方嫌麻煩，乾脆就用百元大鈔在火紙上一比劃，再也不用錢鏨鏨成銅錢的樣子。

喝酒之前給先人&ldo;寄錢&rdo;這個環節，我們土家人，尤其是在農村的土家人非常看重，雖說是&ldo;勉陽人之意&rdo;，實際上休現了土家人對先祖的崇拜和懷念。

滿鳥鳥從我父親手中接過火紙錢，一張張撕開，虔誠地用火機點燃，嘴裡念念有詞：&ldo;伯伯、伯孃啊！你們回來喝點酒，順便拿點錢去那邊用，鷹鷹很有孝心，人也出息了！你兩老就莫客氣。&rdo;我心裡很悽然，在倒好酒的杯子上分別擱了一雙筷子，又叫我媽盛了兩碗飯，也分別擱上筷子。等到那火紙錢慢慢燒完，我用筷子在每個杯子蘸了點酒，灑在那正在燃燒的火紙錢上，又丟了兩支煙進去；我媽又倒了兩杯茶，灑在地上，祭祖儀式才算結束。

父親看我做完這一切，&ldo;行噠！現在該我們喝了！&rdo;覃瓶兒看了我一眼，我點點頭，她便端起杯子，敬了一下文書老漢和我父親，淺淺地喝了一口。

文書老漢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完，抹了一下嘴，說：&ldo;其實我們土家人老早以前，請客人喝酒是有講究的，那就是喝雙不喝單，講的是&l;好事成雙&r;&l;四季發財&r;&l;六六大順&r;&l;八方有利&r;&l;十全十美&r;&l;月月發財&r;，至於客人到底能喝幾杯，那就全看主人家的嘴皮子功夫了，說得好，客人就喝得越多，主人也就越高興！&rdo;

&ldo;那……怎麼說才算說得好呢？&rdo;覃瓶兒來了興趣。

&ldo;比如說，客人不勝酒量，推辭說不能喝了，主人會說&l;哪有一把草脹死牛的&r;，這話雖然不好聽，其實是體現土家人豁達的性格，不會在客人面前彎彎拐拐。象這樣的勸酒詞太多了，我慢慢給你擺！&rdo;

&ldo;好啊！我最喜歡聽了！&rdo;覃瓶兒笑逐顏開，興趣來得更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