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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宇也在那裡望著她, 目光膠著,一刻不離。
鍾瑩恍如剛從噩夢深淵裡爬出,心中激盪著劫後餘生般的巨大慶幸,眼睛一眨不敢眨,生怕眨一下眼前這美好的景象就會消失。
醫生美好, 護士美好, 冰冷的醫療器械美好,爸爸姐姐從夾縫中露出的臉美好, 年輕的晏宇更美好。
她還活著,活在了一個她最想活著的時候, 不是夢也不是幻覺,疼痛就是不容置疑的證明。
轉移進病房, 一通檢查, 打上吊針, 醫生護士散去,親人們才總算得以靠近鍾瑩。老鐘不停唸叨著福大命大, 鍾靜對她伸出大拇指:「好樣的,姐姐向你學習。」
晏宇什麼也沒說, 靜靜坐在床邊捧著她吊水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看著她蒼白的臉,靈活轉動的大眼睛, 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五月份分手以來, 近半年時間, 他再沒胖起來過。二十多歲的精神小夥兒,眼神裡竟已有了四五十歲時那種在磨難中沉澱出來的隱忍苦楚。
有太多話想和他說,可鍾瑩的狀態不允許。她就像她曾經在警察面前誇張過的一樣,腦震盪了,肋骨斷了,內出血了,而且傷情遠遠不止於此。
全身骨折七八處,肩胛,手臂,髖骨,最嚴重的是右腿,大小腿骨頭斷裂三截。腹腔內多個出血點,頭部遭受重擊,內有淤血,面積處於手術可做可不做的界限邊緣。鍾靜認為要做,不做怕吸收不好影響大腦;老鍾則想保守治療,他覺得女兒已經遭了太多罪,身體經受不起再一次的大手術,先靠吃藥吊水自體吸收著再說。
最後晏宇拿的主意,不做。開顱風險太大,醫生說可做可不做,其實就是可以不做。
她昏迷了五天,從十月一號那天一直到六號,三次下達病危通知。四號晚上曾一度失去心跳,停止呼吸,上了除顫儀才搶救過來。後面情況漸漸穩定,六號甦醒。
晏宇收到訊息當晚就從九峰趕了回來,買不到即時的火車票,他就包了一輛車,趕了將近二十個小時的路,和老鍾同時到達。見到手術室外焦急萬分又感激涕零的許衛東,他直接給了他一拳。
蘇小柔本來定好在隆福寺附近的婦幼保健院生產,因為突發事件,和鍾瑩一起被救護車拉到了協合醫院。說來奇怪,她明明出現了早產症狀,但入院後狀況又平穩下來,經醫生檢查後,胎兒一切正常,產婦也沒有宮縮,還能再觀察幾天。
許衛東乾脆就把她轉來了協合,每天上下樓跑著,看完了老婆看鐘瑩晏宇不讓他看,他就源源不斷地送來鮮花水果營養品,全堆在重症門口,被護士罵了幾次才消停。又定了個飯店一天三頓給鍾家父女以及晏宇送飯,可惜沒人願意吃他的。
敘述到這裡,老鍾露出了很不理解的表情:「那個姓許的是有什麼毛病嗎?一見到我就橫鼻子豎眼的,還說我假惺惺,說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不給我送吃的,瞧我多稀罕!他老婆把我閨女拖累成這樣,我還沒找他算帳呢!」
鍾瑩:
蘇小柔五號夜裡發動進入產房,就在鍾瑩六號中午甦醒過來的同時,生下了她和許衛東的第一個孩子。
轉天上午查完房,鍾瑩剛吊上水,就看見許衛東在病房門口探頭探腦。晏宇想去關門,鍾瑩哼唧了一聲。
他回頭:「要見他?」
「嗯。」
許衛東一臉訕笑著走進來,手裡又提了許多營養品,一股腦往床頭櫃上放,剛想坐凳子,晏宇一腳把凳子勾跑了。
許衛東:「你看你這人。」
於是他就站在床邊看著虛弱的鐘瑩,五官無一不在盡力表露著感動感激:「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我要給你塑金身,樹碑立傳,讓電視臺報社都來報導你捨己救人的偉大事跡,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