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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安置到嚴錦旁邊的,是一位年紀約莫五十的夫人。面容清秀端肅,看人時眼神銳利,像藏著針。
她入了座,對嚴錦微笑道:「這位娘子有些個面生,倒像不曾見過……可是新嫁婦?」
「奴家是新嫁的,拙夫周泰……」她笑著補充道,「就是方才險些闖禍的莽漢。」
「啊……」
夫人臉上像斷了片,空白了一瞬。連坐姿也顯得僵硬了些。
嚴錦瞧在眼裡,心下驚疑自不必提。
接著,來了村中幾家豪戶的娘子。
各自對「得了臉」的嚴錦頷首微笑。笑容裡都藏了點妒忌、不屑和羨慕。
李元慶的媳婦也來了。她生得一雙大小不對稱的眼,像把牛眼和狗眼擺在一張臉上。
嚴錦看得心中一陣亂悸。幸虧表面端住了,沒顯出驚嚇來。
李燕妮是最後被安置過來的。
她坐下來,目光直接略過嚴錦,向旁邊的夫人嫣然笑道:「江老夫人,長久不見。您這氣色越發好了呢!」
聲音如嬌鶯出谷。
江老夫人?嚴錦心裡一動。
難道是江員外的……母親?難怪聽見「周泰」之名似乎不喜。
那夫人聲音輕細,淡淡笑道:「燕妮的嘴就是巧,真惹人疼。」
「誰比得過她?幾百里挑不出這樣的伶俐人來。」李元慶媳婦說。
李燕妮搖頭晃腦發出甜笑。不管是諷刺還是真心,全盤生受下來。嬌憨處比史湘雲猶勝。
相較之下,嚴娘子就略輸風采,稍遜靈氣了——現場不少風月好手都這麼想。
人雖美矣,太呆訥了也無趣。
而且,她打扮得太素淨。一件蟹青的立領對襟衫,配草綠粗布裙,頭髮包了髻,身上一件像樣的首飾也沒有。
可見,貧家之婦難長志氣。
別人在可憐她,嚴錦卻自覺持重賢淑,把一切情緒都收斂著。
倒不是交際能力差,只是不覺有發揮的必要——同座之人都還不如四奶奶可愛呢。
她只等好吃的來,吃完家去睡覺。
男席上也已坐定了。連小孩子們也各有安置。
官吏們在邊角一張有破洞的桌上落座,淪落得比下人還不如。但是各個表情無怨無悔,好像愛民如子,甘願俯首為奴。
秦漠是與李家莊的人同桌的。
在席的有裡長父子,江啟,以及另幾位員外。
開場由他親自祝的酒。
天家人的架子半點不要了,平易得催人淚下。執杯向四方說:「諸位鄉鄰,請開懷暢飲,不醉不歸。」
他春風拂面地一笑,十分乾脆自飲一杯,引發男席上一片喝彩聲,紛紛贊道:「原來世子爺如此爽快,是個豪傑!」
這世子爺真是個會來事兒的。領了大家幹了三杯,竟然親自繞桌敬酒!所有人都受寵若驚,誠惶誠恐,被這深情厚愛打動了。
如何使得?天家子向草民和芝麻官敬酒,這是何等高闊的胸襟!
這對他們草芥螻蟻的一生,是多大的一份殊榮!
千古以來,可有這等奇事?
當世子爺又表示「先幹為敬」時,眾男人恨不得喝死當場,以表忠心。各個端起杯子,表示「我幹了」。善飲的、不善飲,拼命灌起了腸子。
全場酒興勃發,燒了起來。
秦漠在裡長陪同下,端著酒杯遊走各桌,用他的真心實意把人們煮沸了,融化了。
大碗的熱菜開始送上桌來。肥白的大肘子,整盆的雞,紅得發亮的羊蠍子,比碗口還大的胖魚頭……熱氣裊裊,香氣四溢。
氣氛轟轟烈烈,感人肺腑。
男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