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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了,一大家子除了七茜兒俱都哭的撕心裂肺。
眼睜睜幾輩子積澱的家業帶不走,王氏這個在莊子裡叱吒風雲的婦人,最後也就只能扮成難民,穿著有補丁的粗布大褂,頭上裹著破帕子,懷裡抱著一個小包袱,坐在大少爺拉的獨輪車上哭哭啼啼的上路了。
這家裡的少爺哪兒受過這個罪,一個拉一個推的這上了老官道沒走多大功夫王氏就跌下來三次,二少爺的肩膀也磨的出了血。
這人長本事就得受跌累,錦衣玉食的大少爺也好,二少爺也罷,還有家裡剩下的這幾個,這會子就是摔的膝蓋血肉模糊,都爬起來一聲不吭的繼續走。
約走了半日,這獨輪車好歹是穩當了。
大少爺就一邊推車一邊嘀咕:「娘,咱換那百十斤根本不夠吃啊。」
王氏看看左右,心下只覺著一陣黯然,她當然知道不夠吃,可家裡現在遇著的是滅門的禍,她是一刻都不敢多呆的。
王氏無奈:「不夠吃就餓著,撐著!熬著!等到了小南山再說吧,好歹銀錢不缺,我就不信了,十兩一斗的豆餅都換不來?」
推車的二少爺在前面嘀咕:「十兩?娘您想什麼呢?二十兩都沒地兒買去!再說了,小南山離這兒才多遠?我尋摸著,那邊也好不到哪兒去!」
心裡絕望,他們也沒了說話的勁頭,倒是王氏左右看看,還遠遠的就瞥了一下七茜兒。
七茜兒就是個受罪身板,她吃飽了,力氣比大少爺強多了,甭看她背著恁大的筐子,可這腳跟卻是穩當的。
一邊走,她還一邊兒看笑話。看這往日欺負她們的奶奶少爺的狼狽樣兒,這苦日子算是開始嘍。
一個霍家莊,莊子裡平常妄死多少可憐的莊戶,多少無奈的可憐女子跪著進門,橫著出去……這才哪兒到哪兒。
王氏緩緩撥出一口氣,抓包裹的手繃的青筋暴起。
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越來越多的難民奔著慶豐沒命的沖,這家裡帶著的細軟不少,怕事兒,他們就憑本地人熟門熟路的經驗,車一拐就下了老官道,沿著百泉山的村路走。
直走到看不到慶豐城的老城牆了,王氏到底忍不住就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她還一邊罵,罵老天爺不長眼,罵那舍了全家的老東西……
七茜兒背著幾乎跟她等身高的柳條筐,這筐子裡塞著兩床被褥外,還坐著二少爺家五歲的哥兒。
淒悽慘慘,棲棲遑遑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待穿過一處沒人的莊子,才出了莊口,她便摔倒在地爬不起來了。
哥兒大哭起來,七茜兒掙扎幾下,到底沒有爬起來,況且她也不想爬起來了。
她總算是看到她要找的地方了。
眼前不遠的地方,大片荒了的農田上有一圈新木柵欄圍著的老軍營兒,那軍營外面插著的是她熟悉的譚字旗兒。
大少爺被迫停了車,看看身後爬不起來的庶妹,他心裡有火,到底沒忍住的就指著那頭對王氏說到:「娘!這就是個累贅!」
王氏看看地下趴著的七茜兒,又看看左右,哎!這瘦小枯乾的,昨兒帶出去又被帶回來,五斤豆餅都沒人要的玩意兒……
她自車上蹦下,近前踢了七茜兒兩腳,又一把抱起哥兒哄著四下看。
這一看,便看到百步處軍營外的大柳樹下,青石磨盤上正盤腿坐著一個拿著大菸袋子的老太太。
這老太太不稀罕,稀罕的是她身邊還圍著四五隻不胖不瘦的山羊,老太太不遠處,還站著一個腰上垮了刀,缺半條胳膊著破布甲的卒兵。
王氏眼睛一亮,先看看那斷胳膊的,又看看地下的七茜兒,她嘴角勾勾便道:「我的兒,你趕緊起來……你的老日子來了!」
讓七茜兒卸了筐子,她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