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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星苒用祈求似的目光看他。
靳嶼拍了拍的她的肩膀,輕聲安慰著:「你的身體也很重要,姑姑不想看你也不舒服。」
提到了姑姑,賀星苒嘴唇咬得更緊,但還是鬆了手。
靳嶼離開了。
望著他逐漸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賀星苒垂下頭,看了看自己空無一物的手,忽然湧起巨大的心慌。
手術室的燈光滅了。
錢和平走出來,摘下口罩的一張臉上全都是汗。
大家連忙起身,如臨大敵地看著他。
錢和平沉重的表情已經說明瞭一切,賀澤剛已經衝上前去拉他的手臂,被護士和錢衛平還有江瀾一起攔住了。
在大家寄託期待的目光裡,錢和平輕輕搖頭:「很遺憾——」
話不用說完,賀澤剛爆發出一聲相當震撼的痛苦聲,腿腳一軟,瞬間癱倒在地,這位在商業戰場上叱吒幾十年終有一席之地的男人,此時變回了那個沒有衣服穿在村裡小河洗澡的泥小子。
他跪在地上,朝著手術室痛苦地呼喚:「姐——」
賀澤剛是在哭和賀蘭芬的感情,還是哭被算命先生判定過的事業和人生?
賀星苒在這一刻,居然沒有預料中的悲傷,有幾分荒唐地看著賀澤剛哭天搶地,而所有人都圍著他,安慰他,平復他的情緒。
只有她站在人群的最外面,稍稍往後退了兩步。
膝蓋一軟,整個人脫力似的跪倒在地。
「苒苒。」
從外面回來的靳嶼看到這樣一幕,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
賀澤剛慟哭,但沉默的賀星苒或許更難過,他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扶住那纖弱的肩膀。
再仔細感受,手指下,她的肩膀簌簌抖動著。
賀星苒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試圖要自己別哭大聲,而慘白的臉上,已經眼淚縱橫。
「苒苒。」靳嶼被她的悲慟震撼到,出聲安慰。
賀星苒握著他的手。
命運顛覆,他的手掌讓她握在手心,像是一道命令。
她逐漸找回和這個世界的連線,姑姑去世的悲傷這才猛然向她襲來。
「苒苒,苒苒……」靳嶼還在喚她。
賀星苒轉過身,嘔吐不止。
在劇烈的悲傷前,身體會發生自我調節機制,嘔吐只是調節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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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那些天,兵荒馬亂。
賀蘭芬葬禮,回了老家,按照農村當地舊俗操辦。
那棟賀星苒幾乎沒有踏足過的農村小院,環繞的山路,村子裡泥濘的馬路……
這些都沒有抵擋過前來祭拜的人的心意。
大家衝著賀澤剛來的,荒蕪的村落將豪車迎來送往,這些人或許只知道在棺材裡長眠的是賀澤剛的大姐。
但這位亡人姓甚名誰,這輩子經歷過什麼,或許大家一概不知。
每個人臉上有著被社會訓練出來的、面對死亡時一致且高度統一的諱莫如深的表情,和硬擠出來的悲傷。
賀星苒一直忙活在靈堂裡,對著弔唁的賓客寒暄,保持周到的禮數。
賀蘭芬活著時人際關係很簡單,跳跳廣場舞,收收廢品,還在小區搞了一塊空地種蔬菜,收穫了就拿去菜市場賣。
賀澤剛對她很好,買了市區帶院子的房子,有車有保姆,但她的生活太寂寞,也不想變,只想日復一日地住在老宅子。
在那裡,她有幾個朋友,但這些人也許至今仍舊不知道她病故的訊息,也許有人知道,但山路泥濘,這群本就身體不好的老人,無法經歷長途跋涉,來祭拜這位老友。
送走這個總,來了那個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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