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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為誰……還用我說嗎?”
是誰教崔嫣說這些話的?她瞎編出來氣他?還是靜琳當真那樣說過?
靜琳和她女兒太不一樣,相比崔嫣,她更內向寡言,什麼都放在心裡。她什麼都沒對曾斐說過,至少從未親口訴說,所以那時的他也就心安理得當作不知。
曾斐出生不久,父親外調任職,姐姐在外婆家生活,媽媽要上班,他是在保姆身邊長大的。媽媽工作忙時,甚至會允許保姆阿姨把他帶回自己的家,他還曾錯以為自己真的是保姆的孩子,讓靜琳帶著他做遊戲,口口聲聲喊著“姐姐”。
他最早的記憶是他穿著厚重的棉襖,追在“琳姐姐”身後想摸她辮子上的蝴蝶結,左腳踩到右腳,摔了一跤嗷嗷地哭。阿姨大聲責罵靜琳,說出了事她可擔不起責任,靜琳垂著頭一言不發。
後來他上了初中,學校門口,靜琳拎著他愛吃的酥肉等在那裡。同學們問:“曾斐,你到底有幾個姐姐?”曾斐紅著臉說:“她不是我姐,是保姆的女兒。”靜琳把酥肉交到他手裡就走了,什麼都沒說。
再後來家裡換了保姆,他和靜琳便疏遠了。偶爾從媽媽嘴裡聽說她的近況,無非說她成績不好,早早地和社會上的不良分子混在一起,好好的姑娘算是毀了。再見她的時候,他剛考上重點高中,拿著錄取通知書走在回家的路上,遠遠地看到她迎面走來,挺著一個巨大的肚子。曾斐驚愕得什麼都忘了,唯一忘不了的是靜琳由紅轉白的臉色。她的嘴角顫抖著,說不清是羞恥,還是苦澀。
二十五歲,曾斐參與了當年最大規模的掃黃。夜總會里,他走過那一排抱著頭、衣著裸露的年輕女人,其中有一個呆呆地抬頭看著他,他滿臉不耐地呵斥,讓她蹲下去,卻在片刻之後透過大濃妝認出了曾經的那張臉。他把她保了出去,說:“別幹這個了,我給你錢。”靜琳沉默著搖了搖頭。
二十八歲,曾斐是同批入隊的人裡最被看好的一個,前途不可限量。上頭允諾,只要他再次立功,就可獲破格提拔。他這個年紀要是坐上那個位子,今後成就超過他家老頭子也未可知。這一次是他主動走進靜琳的生活,那時她已不是他的“琳姐姐”,而是掃黃打黑重點打擊物件崔克儉身邊最親密的女人。每一次他去找她,她都像孩子一樣高興。她還是不喜歡說話,最多他問一句,她就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與他興趣無關的話題她只說過寥寥幾句——崔克儉對她們母女很好,她讓女兒跟了他的姓。
崔克儉東窗事發,不久後死於非命。曾斐把他的所有的場子連根端起。這場抓捕用了最小的代價大獲全勝,曾斐得到了預期的提拔,一時風頭無兩。可是他沒有意料中的春風滿面,幾乎每天下班後,他都會放心不下地陪在靜琳身邊。他苦口婆心地跟她講道理,講法律,講自己的難處。她靜靜地聽著,從未反駁,然後她靜靜地消耗了自己剩餘的生機……
在太平間和崔嫣一起掀開靜琳身上的白布時,曾斐看著她一身的針眼,狠狠地在她冰冷如石的臉上扇了一巴掌,下一個巴掌他給了自己,那一巴掌是如此之痛,痛得他在崔嫣面前淚流滿面。
曾斐很少願意想起靜琳最後乾癟脫形的樣子。那時上頭給他的各種表彰不斷,別人的羨慕和溢美之詞如潮水一般,他父親在外也欣慰地說“後生可畏,後繼有人”。然而在鮮花和掌聲背後,那張臉時時都盤旋在他腦海中,無論在清醒時還是夢境裡,無論他是否抗拒。他終於辭了公職,把崔嫣帶著身邊,呵護著靜琳留給他的唯一的一部分,她最好的一部分。他最大的滿足就是看著崔嫣一天天變得飽滿而快樂的臉,那張臉青春張揚,朝氣蓬勃,會讓他忘卻死亡和醜陋。
崔嫣填滿了曾斐的生活,就好似現在她用過的浴液氣息填滿了他的呼吸和胸腔。這浴液是崔嫣買的,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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