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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蒙大赦,癱回去大口喘息,方覺後背被冷汗浸濕,沾水的布料緊緊繃在脊背上,猶如厚重的鎧甲。
封臥柏想換件衣服。
他從床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門口,手放在門板上,卻怎麼也推不開門。
「搞什麼?」他惱火起來,一腳踹過去,門外傳來了鎖頭搖晃的沉悶聲響。
封臥柏愣住:「誰他媽敢鎖我?」
回答他的是呼嘯的寒風。
封臥柏的心狠狠往下一沉,終於覺察出了異樣。
他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但總不會醒來時,窗外依舊漆黑如墨。他奔到窗邊,試探著去推,果不其然,窗戶也被鎖上了,但封臥柏看見了隱約的光。
柔和的光線彷彿流動的金線,在他的眼前緩慢地遊走。
封臥柏徒勞地伸手,想抓住那絲光,但是一陣風過後,罩在窗戶外的黑色布料重新落下,他什麼也看不見了。
封臥柏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也跌進了漆黑的囚牢。
日上三竿。
白鶴眠神清氣爽地吃完早飯,捧著熱乎乎的手爐在院子裡亂晃消食。
封棲松還在假死,不便陪他,他也樂得自在,吃著千山特意請師傅做的糕點,又喝了兩碗稀粥,一直吃到下人看不下去,覺得他要撐壞了,才罷休。
「最近是不是又要下雪了?」白鶴眠仰起頭,眯著眼睛望天,「好冷。」
「小少爺,冷就進屋吧。」千山追在他身後,苦口婆心地念叨,「要是傷風了,得吃好些藥呢。」
「……藥又苦,您不愛吃,二爺會生氣的。」
「二爺一生氣,準把您往華山醫院送,荀老爺子可不會憐香惜玉,該給您打針就打針!到時候,您可千萬別怪我沒提醒過您。」
白鶴眠被唸叨得頭疼,溜溜達達拐進了一處別院。
他駐足瞧了片刻:「那個有黑色窗戶的房子是封三爺在住?」
白小少爺沒看出異樣,他挑剔地挑眉,回憶起了封老三招呼在自己臉上的巴掌,不爽地哼了兩聲。
千山低聲說是,封三爺前一夜喝醉了,還沒醒呢。
白鶴眠聞言,無趣地「嗯」了聲。
他懶得和窩囊廢計較。
更何況封三爺是他曾經的熟客,白鶴眠巴不得與封臥柏再無接觸才好。
可他轉身欲走時,身後的房子裡飄來了一兩聲哀號,像瀕死的野狗,沙啞粗糲。
白鶴眠生生打了個寒戰。
「千山,你聽見了嗎?」白小少爺驚慌地左顧右盼。
千山斂去眼底的情緒:「聽見什麼?」
「好像有人在叫……」白鶴眠豎起耳朵聽了片刻,什麼也沒聽見,以為出現了幻覺,困惑地走了。
就在他離開後不久,罩著黑布的窗戶上陡然出現了一個猙獰的手印,封臥柏撕心裂肺地叫著:「讓我出去!」
在漆黑的房間裡與北風相伴,時間一長,人就會產生幻覺,覺得目光落下的每一處虛空,都有人靜靜地注視著自己。
封臥柏尤甚。
他「看見」了被炸死的封頃竹,「看見」了渾身是血的封棲松,甚至看見了被哥哥們怨恨地掐死的自己。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封臥柏痛苦地抱住頭,蜷縮在窗戶下面,寄希望於風再次把黑色的布吹起。
可惜把白鶴眠送回臥房的千山再一次回來,拎著木板和釘子,面不改色地將窗戶徹底封了起來。
遠在西廂房的白鶴眠又打了個寒戰。
「怎麼了?」封棲鬆放下手中的報紙,將掌心貼在他的額頭上,「可是著涼了?」
白鶴眠想起千山的唸叨,如臨大敵:「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