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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夫子讓我們抄寫文賦,那段子恰好是靈景王統治時期,北翔所寫的文賦:
「昔日九州楓陛蒙塵,王陵墋黷。黔首悉塗炭,宗廟堆白骨。今月都高懸天英,暗藏欃槍……惟滄瀛佑我,休滅族之災……」
讀過這篇文賦,我只能說有才之人,腦子時常少根筋。作為一個溯昭氏,拿凡人的例子來警示君主,說天有妖星,災禍將至,還求滄瀛之神保佑溯昭,好似一切歌舞昇平都和君主無甚關係,不是嫌腦袋在脖子上掛太久麼。
自然,這篇文賦被靈景王看見後,沒多久便把北翔流放了。先王西澗則是明君一位,他非但將北翔文賦解禁,還列他入溯昭五傑。以至於我們如今天天背書,沒有好日子過。
只是,看見那句「月都高懸天英」,我忽然想起一樁多年舊事:當初我被蟠龍抓走,那御龍的無名氏青年,也曾說過舊地空有天英,不知是否指我們溯昭的上空。若真是如此,這天英也懸得太久了些,從靈景王一直懸到父王……怎的還不見災禍降臨?
我把這想法告訴夫子,他那臉就像八月的天,陰晴不定了好一陣子。
有一日,我幡然醒悟:長了一張烏鴉嘴,真的不好。
自胤澤建溯,我大溯昭便從無戰事,一直本固邦寧了上千年。以前,我們如何都不會想道,溯昭氏首次與仙交流,會是在我們的時代。
自然也不會想到,第一場遭到外族入侵,竟也是在我們的時代。
寒冬臘月,北風捲地,滿城飛雪,洛水於極寒中凝為一川煙冰。
此夜,母親正在教二姐刺繡,玄月趴在我腿上,我跪在父王身邊為他捶腿。忽有士兵來報,說滄海門前的守衛全都被殺了,除了在城內濫殺無辜的外族,還有兩道雲影卷進來。沒人看清來者何人,只知道此刻城內死傷無數,一片慘狀。
聽見滄海門失守,父王震驚得猛然站起,二話不說,縱水飛了出去。
滄海門是溯昭的正城門,那裡防守也最為牢固,竟這樣輕鬆被打破,這來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我也趕緊跟著母后、二姐趕出去。
風雪凌亂,千里烽煙,城內喊殺聲無數。更可怕的是,這麼短的時間內,那入侵者竟已抵達紫潮宮上空。那是兩名男子,一名是黑髮青年,有三隻眼,手持毛筆,身穿黃袍;一名是白髮老者,須長及腰,手持拂塵,身穿白色道袍。二人均束髮戴冠,冷淡高傲,駕煙雲虛浮高空。
他們四周無水。也既是說,他們不是溯昭氏。而自身便能飛行的外族,只有……
「來者何人!」父王抬頭大聲問道,「我們與二位無冤無仇,為何中傷我溯昭百姓!」
與父王的激怒相比,那青年卻全無絲毫年輕人之輕浮,只睥睨著我們,沉著如同這凌寒風雪:「大膽妖孽,汝等在北海橫行作亂上千年,竟也敢如此倨傲無禮,以下犯上。」
「什……什麼?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父王是位仁慈的明君,此生從未被人如此說過,想來已經懵了。我卻沒那麼好欺負,抱著玄月站出來,怒道:「你又是什麼東西?竟敢用這種口氣和我父王說話!說我們是妖孽,我們大溯昭氏還當你們是妖孽呢!」
青年杏目半合,更加充滿涼意。那老者反倒勃然大怒,揮了揮拂塵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水妖!可知道自己在對誰大呼小叫?吾乃紫微座如嶽翁、黃道仙君,今日便是奉仙尊之命,前來結果汝等性命!」
這下連我也傻眼了。
此侵略之族,竟是仙界之人。這怎麼可能?連開軒君那樣法力高深的仙人,都會待我們謙讓客氣。他們居然管我們叫水妖、妖孽?
我道:「你在逗什麼悶子!我們可是受神庇佑的水之一族,我大溯昭都是胤澤神尊建立的,你這來路不明的老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