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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容更加深了幾分,言語中未見半分怒意,打著官腔義正言辭道:「陸續與如意坊掌櫃聚眾鬧事,當街行兇,將這些人都給我帶回去。」
「沈太守……」陸續還想說什麼,只是沈南沖的人上來就拿布頭塞了他的嘴,直接把他五花大綁了。
沈南沖從馬上躍下,走到沈月溪的面前,欣長的男子淡淡掃了一眼一眾小輩,在裴衍洲的身上停頓了一下,溫和地對自己女兒說道:「阿月可有被嚇到?阿耶送你回去。」
沈月溪點點頭,又瞄向滿身是傷的裴衍洲,心有不忍地開口道:「阿耶,他……」
「叫侍衛帶他去醫館吧,餘下的事你便不要再管了。」沈南沖並不在意,沈月溪素來心慈,莫說是人,便是路邊阿貓阿狗她看到了,也都要救上一救。
他在心底略微嘆息,天下早有了大亂之趨,是他將沈月溪養得太純善了,可他與瑩娘就這一個女兒,總也想她無憂無慮地活於這人世間。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她與裴衍洲不該有過多交集的,就此別了便好。只是她很難將眼前悽苦的少年與往後冷冽的男子聯絡起來,不自覺地又悄悄看向裴衍洲,卻是與少年四眼相對,那雙曾經叫她懼怕的眼眸亦盯著她,明麗的暖光鋪入他的眼底,是無垢的赤誠。
少年扯著乾裂的唇角,試圖對她一笑,卻不知血水又從他的傷口裡流出,看著格外可憐。
沈月溪心不在焉地上了馬車,她想著,前世為何裴衍洲要當著自己的面揭穿梁伯彥的真面目,又為何要娶和離後的自己為妻?是源於年少時的恩情嗎?可前世不曾發生今日之事,至多不過是她曾舍飯於他,卻也算不上什麼恩情……
她又想,如今的裴衍洲看著純良無害,又為何會變成嗜殺之人?前世她曾聽喜枝說,凡是與裴衍洲作對之人,一旦被他抓住,活著時要被他割肉當下酒菜,死後頭顱還要被砍下來或當做球踢,或做成酒杯……
她閉上眼睛,彷彿就能看到面無表情的男子眸泛寒光,手中端著骨杯,杯中盛著不知是美酒還是人血的赤水……
沈月溪猛地一哆嗦,再不敢多想,只當她與裴衍洲萍水相逢而過,往後便是他鄉客。
歲聿其莫,如宴樓前的這一出似乎就這般掀過去了。沈月溪快到及笄之年,沈南沖吩咐周伯將今年辭舊迎新與年關祭拜之事皆交由沈月溪,她一忙便也將裴衍洲的事拋開了。
至於沈南沖,自抓了陸續以後更是難覓蹤影,便是沈月溪亦是等到除夕之夜才終於與沈南沖聚首。
除夕之夜,沈南沖帶著幾分倦意,披著風霜從外面回來,便瞧到亭亭玉立的女兒立於門下,高高掛起的紅燈籠暈了她一身紅光,人若桃花別樣紅。
吾家有女初長成,若是瑩娘看到了必感欣慰,他心中感嘆,卻也突然意識到髮妻走了已經整整十年了。瑩娘說得對,沒有誰離了誰便活不下去了,縱然他不思量便能描摹髮妻的一顰一笑,一閉眼猶能聽到髮妻的低吟淺唱,可在瑩娘離去的第十個年頭,他依舊好好活於這世上,沉浮在這爾虞我詐之間。
他在沉沉暮色中停滯了許久,才向沈月溪走去,關懷地問道:「外面天冷,阿月怎不在屋裡待著?」
「阿耶……阿月是給您惹麻煩了嗎?」沈月溪憂心忡忡地問道,她今日聽底下的人閒聊,才知沈南沖這些日子如此之忙,是因為衛國公天天來鬧,據說京都都派人來了。
「何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沈南沖劍眉一橫,冷冷地看向沈月溪身後跟著的幾個婢女,嚇得眾人紛紛搖頭。
「沒有,是我自己知道的,若衛國公府當真不肯罷休,我……」沈月溪咬了咬嘴唇,小臉上淨是為難。
「你怎樣?去給衛國公賠禮,還是叫我放了陸續?」沈南沖逗弄著自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