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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椽這才發現,她竟然蓄著長發。僅用髮帶挽了結,平整的束起,平日帶著帽子根本看不出端倪。
她捻著佛珠的手輕按在腹部,俯身去撿,卻忽略了耳側的一截枯枝,因為傾身,枯枝插入了發束,一扯,一挑之間……
發散開了。
風裡,三千濃黑如墨的青絲披散在後,襯著她素淨的面龐,簡樸的寬袖,竟然是那樣的美麗,美的出塵脫俗。
黑髮鬆散,秀長及腰。
在風裡散開,髮絲從耳測掠過,那一刻,女子更添一抹秀美,嬌軟。
青絲如絹 ,霧鬢風鬟。
她略有驚惶,適才生出些表情來。
她以為沒人看見,伸手熟練的束起髮帶,緊緊的箍了箍尼帽,將頃刻間的風情無情的掩去了。
再一眼,一如之前。
「阿彌陀佛。」
她低喃一聲,折身走了。
他卻久久沒能收回視線。
只怨驚鴻一瞥,心裡陡起波瀾。
幾日後,法會進入尾聲。大家已經著手收拾供具,香臺等,撤了祭祀臺,準備返回慈悲庵。
韓椽聞此訊息,心裡生出一種莫名的情緒來。
在各種情感折磨下,他看不進去書了。腦中時不時的浮現出商昭散發的那一幕,他在氣憤自己的同時,又在強迫著說服自己。
他和惠成只是朋友,他們之間沒有什麼。
他是少爺,而她只是個沙彌尼。
但是,最終……在韓夫人的一番話後,他終於明白那種所謂的情感是什麼了。
那日用午飯時,韓夫人對韓椽說:「你也大了,娘想得找個人替娘照顧你,但你尚未成年無法娶妻,娘思量著想給你找個填房。」
「咳咳……」韓椽一口水卡在喉嚨裡,不知是因為嗆咳的,還是害羞,耳朵脖頸都紅了。
「哎呀,這孩子,有這麼大驚小怪的嘛!」
「娘,我還沒有那心思呢。」
「沒那心思怎麼成呢?」韓夫人趕緊湊過來,低聲道,「別不好意思,跟娘說,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家裡窮些也沒關係,咱家還是養的起的。最主要的是會疼人,能照顧你。」
「娘,你別說了。」說著,韓椽放下了碗。
韓夫人根本不為所動,繼續自顧自的謀算:「昨天你爹送信來說,你兩個鄭家妹子的爹,就是鄭主薄走運了。聽說幹成了一件大事,被調到府上去了,下個月就走馬上任。唉,若是你以後能在府裡任職,或是在縣裡都行,那咱韓家祖墳上真要冒青煙了。」
「娘說的可是鄭意和鄭悠的爹?」
「可不是,還能有誰。官職連升三品,如今是七品的官員了。」韓夫人夾了一口紅燒肉,就著米飯塞入嘴裡,「幸好咱們兩家親近,日後也能沾點光。其實娘看鄭家的那兩個閨女就不錯,生的不錯,性子也行,如果你……」
這下,韓椽是真不吃了。
「椽兒,椽兒……」
韓椽從韓夫人屋裡出來,便悶頭走在路
上。腦中回想著剛才他孃的一那番話,覺得有些無語,甚至有些好笑。
什麼當上府裡或是縣裡官祖墳上就能冒青煙?
他暗自嗤笑!
難道他韓椽就只配當個地方小官嗎?憑什麼他不能位及顯貴權臣?憑什麼他不能走馬赴任京都?憑什麼他不能為官渴慕封侯?
少年志雲天,劍氣催華年。
他要的是鮮衣怒馬的一生,在談笑自若的朝廟,揮斥方遒間卻可決勝千里外;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哪怕是死,也得死在為國效忠的朝廟上,待得塵埃落定時,史官執筆而記,後人終究能翻得他濃墨重彩的一篇,便可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