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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家的覆亡也是頃刻間,他連父親最後一面也沒瞧見,時家困在詔獄中,他為避嫌從未去探看。若一定要說最後,就是刑場上,遠遠地,什麼也瞧不見,白髮蒼蒼的一顆頭顱,他朱簽擲下,人頭落地。
其實談不上什麼親情,他自小便被孤立在時家之外,與父親見面極少,除了身上的血脈,跟陌生人幾無區別,更何況他八歲後就被送到嶺南。
十八歲時,他最終決定入京,也是因為那封逝去母親的絕筆信。自己是母親和她一生唯一的愛人時謙的兒子。她在信中言道,葉兒,你是我的兒,時家的兒,是我給你血肉膚發,你要護住時家。
他們似乎都預想到了這日,皇帝把時葉當作他最愛的女子給他誕下的孩兒,才讓他能夠苟活人世。
時成看著沉默不語的男人,老淚縱橫:「少爺我曉得你恨我,可是我當日不這麼做,你能下狠心與郭家聯姻麼?郭廷臣答應要在狗皇帝面前給時家做擔保,就算他臨場反悔,你是他女婿,他為了自家利益也會護住你。這京中人人都是吃人獸類,你若還是當日的時葉,時家就真的完了!」
「我在京郊農莊,我也曉得,少爺你被刺殺了多少回?狗皇帝幾次三番地試探你,皇子嫉恨你,姓郭的也不是好東西,我時成也是個混蛋,給他當槍使,我是算計不過他們,可你行啊,少爺你身上流的就是天子龍血,你才是真龍下凡,如今機會來了,你的苦不能白吃啊?」
男人始終閉目不語,他是脫胎換骨,從時葉變成了如今的時承運,時侍郎,在曾經的謀算籌劃中,他確實想過登上皇位,登上權力的最巔峰。
因為彼時他是具行屍走肉,他能做的只剩下往上爬,往上爬,別無生趣。
他愴然苦笑:「我是真龍下凡,時成,我是變了,我不是過往的時葉了,哈哈哈哈!」他大笑著,猛地拉開衣襟,用拳頭猛擊胸膛,「這兒不是顆心,這兒是石頭,石頭!站這兒的也不是人了,我不是為了什麼報仇,時家,時家與我何干?我除了這麼幹,我能幹什麼?」
時成被他的獰狠神情一驚,但仍然說道:「如果你不坐上皇位,皇帝能饒得了你,時家、郭家,可都是皇帝手裡的子兒,說扔就扔啊!你若保不住,你給奉筆想想,奉筆還指著你呢!」
奉筆?
男人雙手緊緊握住拳,這個老混蛋,還敢提小筆麼?
他目注時成,聲音突地放柔:「成叔,小筆這麼叫你的對吧?報仇……我是時家的兒,我是我母親給我的血肉髮膚,我要守護時家。我母親她至死掛懷的都只是時謙。我爹時謙和你都想著時家……我沒親人,我在嶺南,若不是時家危難,父親能想到我麼?他真的不介意我這個時時提醒他頭上綠帽的不清不楚的兒子?」
男人想到什麼,嘴角突然掛了絲笑:「我只有他,他對我好,他為我想,他不在乎我是誰,他守著我,跟我在一起,他是我的,只有他是我的。你們誰為我想,我只有他!」
再次盯住時成,「成叔,我把我最寶貴的託付給你,我跪下求你,我信你啊,你知道他是小筆,他是我的小筆,你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你看到過那個地方,你是不是人,他叫你叔叔,他把你當親爹?我……我……我讓他流落在外,我活該,我活該……可我都是個死人了,我還報什麼仇?你指望我報仇?哈哈哈!」
男人胸內的絕望悲慟,對自己對眼前這個老人的痛恨,到達極致,他一腳踹出去,將時成踢得老遠,一拳一拳揍下去。
小筆痛得尖叫,小筆聽到他的聲音就嚇得發抖,小筆說再也回不到過去,心好像要一片片碎開,痛得他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