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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奮力地划水,往上、往上、一直往上……
光越來越亮了……
越來越近了……
他看到了。
天光,就在眼前。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
他要抓住那些光。
最後他終於……
衝出了海面!
壓在心口的呼吸猛地從口裡迸發了出來,沈思朗猛一下睜開了眼,胸口隨著大口呼吸而起伏著,額間滲出了密集的冷汗。
他望著頭頂的燈,將手搭在額間,傳來一陣冰涼。他虛著惺忪的眼,癱在椅子上發了會兒呆。
白日夢並不是都是美妙的。沈思朗的白日夢,是個可怕的夢魘。
屋外傳來了一聲尖利的蟬鳴,撞碎了他的茫然。
他緩過勁兒後,從椅子裡面坐了起來,望著江面波光粼粼的夕陽餘暉,面無表情地將椅子滑到了桌子前,開啟電腦螢幕開始檢視今天站點的入庫和出庫量。
看著今天還沒送完的幾個快遞,沈思朗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這傢伙,又偷懶!」隨即掏出手機撥通了徐聲聲的號碼,電話那頭很快便傳來了在他聽來有些欠揍的聲音:「喂,阿朗!什麼事?」
電話那頭傳來了徐聲聲停車的聲音,還有呼嘯而過的車輛發出的嘈雜聲。沈思朗有些聽不清對方的聲音,他略帶不爽地說:「你小子又偷懶了是吧?你留這幾個快遞幹嘛?一起送了會死嗎?」
「那幾個快遞是同善橋街的,你不是說那一塊兒的快遞你親自送嗎?你忘啦?」對方有些委屈。
沈思朗聽著徐聲聲的解釋,目光落在了電腦螢幕上,淡淡地「哦」了一聲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起身轉頭掃了一眼堆在地上的那幾個快遞,位址列上的同善橋街幾個小字,卻像被賦予了某種魔力一樣,瞬間放大了數百倍,生生刻進了他的瞳孔。
這段時間是換季的時候,站點的快遞件很多,人手忙不過來,連徐聲聲都被他派出去外面送件了。
這個時間,站點只有他自己。
沈思朗後仰在靠背上,突然覺得,擴招人手的時機到了。
他無力地舉起手機看了看。已經快六點半了,時間已經不早了。
他坐直起來,機械般離開了椅子,然後將那幾個快件搬到了外面的電動車上。拉下捲簾門後,他開著車駛入了橙黃色的餘輝中。
竹城在這幾年飛速發展著,但那些舊的街道名還是維持著原樣,所以就算沈思朗好些年沒有在這裡生活,也依然能在看到地址時清楚快速地找到大多數地方。
江邊的風有些大,風灌進了他的衣服,t恤衫鼓成了一個半球形。他戴著頭盔在道路上賓士著,加速之下,涼意更甚。他在這逆風而行中完全清醒了過來,自剛才那可怕的夢魘中脫離了出來。
他不再身處深淵,他已經從那無邊的黑暗中爬了出來。
他是嶄新的沈思朗,是迷途之後想要回家的野犬。
車子快速行進著,把他帶回了一個陌生而嶄新的同善橋街。
初夏的天氣還不夠熱,葉子已經繁密了,枝葉的縫隙投下星星點點的燈光,那些被擋住的光亮,被葉片切割成兩種不同的色調,一半光明,一半陰暗。
同善橋街變了模樣,它在城市變遷中奮力衝出重圍,改寫了作為貧民區的命運,煥然一新成為了高檔的商業住宅區。
沈思朗停在那個上坡,電動車上的快遞盒子在驟停下顛了顛,他用腳將那盒子扶住,抬頭望了望。
當年那條長得看不見盡頭、一路拔高的長階已經不見蹤影,它隨著那些低矮的房屋一起,被挖掘機重創成一片廢墟。
在開發商的奇思妙想下,廢墟上起了高樓,滄桑變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