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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比爾掏出一個發黃的信封,遞給我說:「這是他留下的東西。」
一開啟信封就掉出來一枚戒指,那枚樸素的男戒,是邁克答應跟我結婚那天,他央求我買的,從買來那天起就一直戴在手上,從未摘下過。
信封裡有一張我的照片,照片上沾了些乾涸的血跡和幾個黑峻峻的指痕,我彷彿看到照片主人摩挲它時的樣子。
最後是一張信紙,同樣沾著血跡和黑色指痕,字跡雜亂而急躁,似乎是倉惶間寫下的,我心頭震盪,甚至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
「親愛的安妮:
這封信許是永別。
我是不是很可笑,都要死了,卻只想到你,我擔心你以後怎麼辦,我再也不能照顧你了。我不想死,想活著回到你身邊,想每天看著你,和你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可我回不去了,我一遍遍問老天爺該怎麼辦,可始終沒有答案。我是一隻螻蟻,上天不會在乎一隻螻蟻的死活,更不會在乎螻蟻的幸福。
早知這樣,當初就不與你結婚了,我只想自私地和你在一起,卻沒想到有一天再也守護不了你,大約我的人生充滿了罪孽,所以才有這樣的懲罰。
不知為什麼,有些話在面對你時總是很難說出口,我有那麼多那麼多話想告訴你,想讓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想讓你知道你選擇和我結婚帶給我多大的喜悅,想讓你知道你讓我空洞的人生變得完整,充滿快樂,可惜我已經不能說了,多麼可惜,我曾有那麼多珍貴的時光,可我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答應我,不要再做危險的事了,要保護好你自己,也不要為我傷心,儘快把我忘掉吧,忘了我,開始新的生活。
我多想再對你說一聲我愛你,把你擁入懷中啊,可惜我已經陷入絕境,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我的安妮,我愛你,我愛你,我多想見見你……」
信很短很倉促,彷彿只寫了一半就不得不停下。
比爾說:「他還活著的時候,讓我把信交給你,可快死的時候又改變了主意,說把信丟掉,只把戒指給你,說他的遺產都是你的,叫你忘了他,找個男人重新開始。」
「他最後這樣說啊……」我喃喃道。
「是啊,對邁克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我搖搖頭:「為什麼當年不給我,現在又給我。」
「有區別嗎?對你們這種女人而言,一封信而已,能影響到你什麼嗎?你還不是該結婚結婚,把一切都遺忘了,現在除了我,誰還會記得他們呢?」
「你說完了嗎?」
「說完了。」
「那我告辭了。」
比爾卻又開口:「你不問問海涅嗎?他一直那麼喜歡你。」
「不,不了。」
「那真可惜,我還有些關於他的事情要告訴你呢。」比爾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絲殘忍的笑意,「你知道嗎?當初是海涅親自把邁克派去北方戰場的,他想讓他死在那裡,虧邁克堅持了那麼久,久到在戰場上遇到我,不然他終會悄無聲息地死在薩斯廣袤的雪地裡,這封信也永遠到不了你手中。」
我沒說什麼,就這樣離開了。
身後傳來比爾瘋狂的聲音:「是你害得他們兄弟反目,都是你,你還好意思再婚,你們這些見異思遷,自私自利的女人!」
我一個人遊蕩在新城的街道上,街面的行人影影瞳瞳。新城的天空還是那樣陰沉,與我小時候並無兩樣,也許人世間無論經過多少變換,有些東西卻是始終一成不變的。
我想我再也走不出去了,不是沒有勇氣和力量,是我自己不想走了。
我像是一種被戰爭塵埃所掩埋的古老的東西,內心已經一無所有,甚至無法自我安慰和自我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