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之子于歸貳(第2/3 頁)

的死，公卿府的劫難，無辜之人的性命……這一切本就跟他有著撇不清的干係，又如何能妄想著洗清罪孽，他心中痛不堪言……甚至不願再去解釋什麼了……

孌姜看著他，心裡的仇恨已經到達了頂峰，極端的情緒支配著她，讓她失控，近乎瘋狂……突然地，她從衣袖中取出一把預先藏好的青銅匕首，拔刀出鞘，直對著成衝。

成衝被她此舉震驚了，不由得道，“你這是……要殺我？！”

“至親血仇，怎能不報？！”孌姜回答著，聲音因著緊張與恐懼而顫抖著。

成衝看了看身前的利刃，那刀似與手等長，倒比尋常的匕首精緻小巧些。他抬起頭，問她道，“難道你跟我成親，就是為了殺我？”

“是！我要以你之血，祭奠我死去的親人！”孌姜咬著牙道，雙手緊握著那把匕首。

成衝看著她滿是恨意的眼睛，只覺得心彷彿在滴血，他帶著三分自嘲，七分苦痛，說道，“我還以為，你是真心想要嫁給我……沒想到，終究是我一廂情願，痴心妄想……”

此時，孌姜手裡的刀距離成衝很近，近到只要她再上前一步，便會刺入他的身體。

“動手吧。”他輕聲說，想著與其被她這樣仇恨，倒不如死在她手裡。

孌姜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成衝就這樣地甘心一死，難不成，自己可以這般容易地，殺他報仇了麼？她想著，可雙手卻止不住地發抖，眼淚亦不爭氣地流下來。此時此刻，無論心裡再怎樣恨他，她始終下不了手啊。

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孌姜沒有傷他，她慢慢地把匕首放下來，忍不住失聲痛哭，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樣軟弱，以至於根本無法狠下心來，手刃仇人。

成衝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樣子，不知所措，他還能說什麼呢？又哪配再說什麼呢……

哭著哭著，孌姜似想到了什麼，猛然間，她復舉起匕首，向著自己的頸部刺去。生死之間，觸頸未及，刀刃已被成衝用手牢牢握住，割破的手掌，有血濺到她的頸上，宛若素錦布上繡著的紅梅。

“你不是要報仇麼？怎可自戕？！”成衝一面握著刀，一面厲色問道。

孌姜看著他，一臉決然地說，“我既殺不了你，也斷不會原諒你！與其嫁給害死至親的仇人，我寧願去死！！”

成衝聽罷，神色悽然，半晌，他攥著刀刃，將她手中的匕首硬生生地奪下，望著她梨花帶雨的臉龐，嘆了口氣，爾後方道，“晏孌姜，是我欠你的，或許，早就該還了……也罷，今日，就還個徹底！！”

持刃之手稍松，刀柄便滑至手中，還未及孌姜明白他的意圖，便見成衝已是手起刀落，白刃直插入腹，頓時，鮮血四下迸濺，染在纁裳之上，渾然一色。

孌姜被這一幕嚇得驚聲尖叫，一時間，她什麼話也講不出來，只是直愣愣地望著他。

成衝實在是捨得對自己下狠手，這一刀刺得很深，然而他卻未覺得有多痛，反倒有些許莫名的興奮。他沒有將刀拔出來，亦能感受到有溫熱的鮮血湧出，流過自己纁紅色的婚服，再在滴落到地上，斑斑駁駁的，讓他有些頭暈目眩。

他鬆開滿是血和傷痕的手，想到在這心心念唸的成婚之日裡，自己竟落得個如此下場，不禁覺得命運真是諷刺。他低頭看了看插在身體裡的刀，又抬起頭，望著自己心愛的人，深情而哀憐地說道，“孌姜，從今以後，我沒有資格，也再不能守著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孌姜聽著他的話，淚水再次奪眶而出。他是快死了麼？可為什麼自己絲毫感受不到報仇雪恨的快意，反而只覺得心如刀絞，恐懼萬分，一如三年前眼見著至親離去一般……

成衝見她落淚，笑了笑，輕聲安慰道，“哭什麼，大仇得報，該高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