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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楚楚可憐,南山遂豪邁地答應了。
達官顯貴才有將門對著街邊開的資格,小門小戶是不行的。裴渠要了解的自然不是平民百姓,而是這些官宦皇親。
南山頓悟他的目的,於是像模像樣地與他說道起來。
她簡直像一隻吃了無數事情的妖怪,源源不斷地可以吐出東西來,誰也不知道那顆小腦袋裡到底存了多少東西。
譬如路過秘書省劉少監家時,她將劉少監現下境況及一些往來與裴渠說完,裴渠說:“劉少監似乎很節儉。”因為宅子看著實在寒酸。
她便說:“冬日裡趕早朝,路上冷得要命,劉少監嫌手爐太貴又鋪張,出門前一點東西也不吃,到前邊那個鋪子買一塊蒸餅,用袖袍墊著暖手,暖得差不多瞭然後吃掉,一絲一毫都不浪費。他還將這訣竅告知秘書省同僚,聲稱既可暖手又可暖胃,美不可言美不可言。實在不知省錢省到如此境地,那樂趣是從哪裡來的……”
裴渠說:“我走時秘書省全是病老頭子,不知眼下如何。”
南山則說:“好多了好多了,劉少監就十分康健!”
行至李將軍府,那府邸則是建得分外鋪張,可見其主也是有錢有勢。裴渠道:“我記得李將軍在大安坊有座園林,不知現在可易主了?”
“倒沒有易主,只是因那林子中翠竹茂盛又有些鬧鬼,京兆便傳聞其中藏了李將軍的秘密衛隊,這事傳到聖人耳中,李將軍連夜便令人拔光了竹子以示清白。如今那園林已是沒甚看頭了。”
裴渠沒有再接話,南山領著他繼續往前走,至一處園林前:“九年前這裡曾是馬相公的園林,後來馬相公領著家小還鄉去了,這園林便獻給了聖人。”
“我記得馬相公似還未到致仕的年紀。”
“那年這園子裡有株杏樹結出的杏子大的出奇,聖人知道後只說了一句‘能結出這般大杏子有違常理,太怪異’,馬相公便匆匆將園林獻了上去,不久之後便辭官回去了。”
“聖人似乎無所不知。”
知道京兆坊間傳聞也就算了,連人家園子里長了大一點的杏子也知道,這天下還有什麼是他不知的呢?李將軍馬相公也都是歷經風雨的肱骨之臣,卻一個個都成了驚弓之鳥,可見這些年羅織不絕給朝臣帶來的恐懼有多深。
南山言簡意賅,應道:“是。”
“你似乎也無所不知。”
說話間神情一直很輕鬆的南山這時毫不避諱地盯住了裴渠的眼睛。裴渠面上神色淡淡,彷彿方才那一句話只是隨口一說,並沒有深意。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以南山一句“學生也就這點本事”收了尾。
南山原本還算高昂的興致跌下去不少,她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到一處宅院門口停住步子,忽然轉過身來,有些硬邦邦地開口:“某要替安邑的宋娘子說親,郎君若不願等,可去武侯鋪點了印就回去。”
她轉過身向門房遞了帖子,已是全然不管身後的裴渠。稱呼態度也彷彿回到了初見時,甚至更生疏。
裴渠自然領悟她的意思,遂站在門外等,直到她出來。
之後一路,南山一句廢話也不說,就連介紹門戶也十分公事公辦。在長興坊內又去了兩戶人家,已到了下午。輾轉去了隔壁永樂坊,她到孫娘子家說了提親事宜,隨後出來時,見裴渠站在偏門外面正候著自己。
“你今日還有地方要去嗎?”
“長孫娘子家。”她這會兒心情好了一些,手裡拿了一塊冰,小包袱掛在腕上。裴渠上前不容分說地解了她的包袱,隨後又繫好替她拎著,說:“走罷。”
南山低頭吃了一口冰,裴渠偏頭看她一眼:“哪裡得來的?”
“孫大娘給的,她家存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