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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大娘聽聞卞夫人的小院花木已經砍盡,沒說什麼,只是命人種上了幾杆翠竹。小阿離靠在牆壁上,只能看見這小小的院子裡青碧的竹葉婆娑作響,一隻貓走過這片角落,看了看,沒有等阿離仔細辨認它,就跳下牆去,走開了。
另一個家,是祖母公孫大娘辦事的大廳,那裡不曾種多少綺麗芬芳的花木,也沒有外人幻想的巨豪富賈之家的金碧輝煌,但那裡也很「熱鬧」。
放滿了書架的竹簡與紙張隔斷了一層層室內的空間,數十個晝夜不停般撥弄算盤的帳房將木製的算珠撥動的劈啪作響,來往的侍女與僕從像流水一樣從堆滿了公文的紙堆間行動,為祖母帶來安利號在千里之外的訊息和動向。祖母戴著那副花了無數工匠心思摸出了的眼鏡,抬抬手,舉重若輕,便能驅使安利號這隻龐大而兇蠻的野獸在九州的大地上撕咬掠奪。
阿離在後面練字讀書,大娘有時會叫她前來讀安利號的公文,和阿爹的來信。等長大一點,祖母又會問她對剛才誦讀的事情的看法。九州天下事,萬裡神州變,都在祖母的言談和對阿離的指點當中言傳身教的影響了她。
再長大一點,她見到了在外面的父親大人。家這個概念就變了。從母親的院子,祖母的宅院變成了阿爹的肩膀。她對家的理解也不再被限制於片瓦之下的居所。
又黑又長滿毛髮的阿爹高高大大,看起來像一隻大貓(後面證實比起貓,阿離家的大人更像是狗)。但不再是阿離摸貓了,而是父親大人這隻大貓來逗她了。
那是小阿離一生中最像個孩子的時候——阿平阿定是男孩無法和阿爹那麼親近,阿臻太小,比起父親的肩膀和懷抱,更喜歡乳母和秦夫人的歌謠。
阿離有時被高大的阿爹放在肩膀上,所有人都能看見她歡喜的說不出話的拍著手一個勁叫「大人、大人」。還不是需要威儀與注意身份的燕公的公孫珣被女兒的開心感染,少年時的豪氣和跳脫——說白了就是不靠譜復甦了,抓著女兒往天上扔又接著,看的底下的文臣武將哭笑不得。等酒足飯飽又愛帶女兒出去遛彎,問了一句是什麼,哪怕是冥器也買。搞得漢末燕初開始流行抱著小孩的門神,直到千年後商家在招財貓後面貼的不是財神爺,而是面色有些黑的大漢抱著個玉雪可愛眉間點著硃砂的小姑娘。
玩累了阿離在父親肩膀上沉沉睡過去,不知道怎麼,夢裡被一隻黑色的大狗圈裡在懷裡,自己彈動了一下手腳,大狗就有趣極了的「呼嚕呼嚕」的扯著嗓子笑。
夢裡的場景幾十年後還是記得很清楚。哪怕後來已經是長公主的她,在滿室霜雪俱縞素的燕帝公孫珣的靈柩前想起這一遭,也恍如昨日。滿頭華發的公孫離不能持重的笑了出來。她這個位置、這個身份、這個地位,身邊也沒有人看的清了,看的清她笑的也不敢聲張。只是這一下子嚇壞了身邊一同守靈,還涉世未深的小孫女。
小女孩是她的長子獨女,一向珍愛,公孫離剛想說什麼,小姑娘卻已經乖乖的從袖子裡拿出手帕來——方才,自己都是母親、祖母的公孫離一邊笑,一邊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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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1020更新的2———
弟弟妹妹逐漸多了起來,也開始懂事並且有意無意的分薄了阿離所得到的父愛。
但阿離已經不是會糾結院子裡種花還是種竹子的小孩了【或許是她自認為的那樣,長女的她哪怕只比弟弟妹妹大幾歲,也是可以笑阿平還尿床的姐姐】。
而且隨著父親的斷刃橫掃天下的路途開始,安利號這隻龐然大物也隨之瘋狂的在九州大地上成長、擴張、吞併。大娘因為孩子們的長大,也開始教育他們很多以往不曾教導的事。阿離接觸到的世界開始了變化。
最直觀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