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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玄不吃他這套,道:&ldo;你有還的資格嗎?我永不會承你的情!&rdo;
師青玄心裡本來就急得要命,乾脆拿出了兩人舊日裡相處時的那股犯渾勁兒,道:&ldo;你明明自己一個人夠嗆,憑什麼不要人幫?!&rdo;
可那圓陣中人也是個寧折不屈的不馴之輩,他被師青玄一激,又看見亂流之中幾張他生前所殺的惡人面孔呼嘯而過,冷笑出聲,道:&ldo;我既然全心全意恨別人,就無懼別人也全心全意來恨我!&rdo;
他凌亂的黑髮散在空中,蒼白的臉上一雙赤紅的眸子,腳下圓陣鬼氣大盛。數以萬計的鬼魂本來正以洩洪之勢不斷撞向圓陣上的結界,那人卻抬起靴子,艱難又不容置疑地向前跨出了一步,如有萬鈞之重。
他每跨出一步,圓陣便擴大一圈,擴張的法力將邊緣處正在衝撞結界的鬼魂盡數絞成泥屑,濃黑的鬼血噴灑在結界壁上,又引得更多嗜血的邪祟朝結界撲來。他畫的根本不像個守成法陣,簡直是一方詭譎殺陣,一時間鬼哭狼嚎,血氣瀰漫。殺陣中心那人如同一尊邪神,嘴角雖已因透支法力而掛著烏血,卻始終昂著頭直勾勾地盯著界外難以辨出實體的亂流,彷彿是透過它們,凝視雷雲湧動背後包藏禍心的蒼天。
師青玄跪坐在不遠處,聞著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驚覺這場景他分明是見過的。
博古鎮中,賀玄曾引他去看那場血社火。群魔亂舞中飾演主角的黑衣人雙眉緊鎖,神情痛苦,用利器砸穿了一個人的頭顱,又撈起長槍挑穿了另一個人的肚腸,他自己遍體鱗傷,在血泊中一步步艱難前行,直至力竭而亡也未曾低下頭顱,與現在的場景何其相似!師無渡換其命格,卻從未能屈其心魄。
圍困賀玄的妖魔鬼怪之中,有他生前所殺之人,有他死後所吞惡鬼的眷族,總之仇怨一事,不至彼此神形俱滅,永無盡頭,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累積成山。這仇山怨海追本溯源,就是換命之事。師青玄親眼見著賀玄因他而遭受此等煎熬,只覺心如刀絞。
本來賀玄與那怨魂的洪流難分勝負,可賀玄幾乎不要命似的鬥法,眼看竟漸漸佔了上風。正當此時,劇變橫生,一道至少&ldo;兇&rdo;境的外來法力趁虛而入,如一道驚雷劈在圓陣的結界之上‐‐兩方脆弱的均衡被瞬間打破,結界被那道突如其來的法力打出了碩大的豁口,魂流奔嘯而入,圓陣中那人瘦削如劍的身影瞬間被奔瀉的怨魂吞沒。
師青玄睜大了眼睛,連滾帶爬地向那人跑去,他揮舞著手中紅鏡驅趕空中源源不絕的魂流,啞著嗓子喊道:&ldo;滾!都滾‐‐!&rdo;
可怨魂顯然不懼一個法力全無的凡人,仍前赴後繼地向賀玄撲去,雖說絕境鬼王,骨灰尚存則精魂不滅,但仇人血肉的甘甜和他正經受的萬鬼蠶食之苦,都已足夠讓它們滿足。直至賀玄這一具肉身在蠶食之下已完全焦枯,那怨魂的洪流才逐漸散去,些許還盤旋在空中殘雲之上,戀戀不捨徘徊不去。
賀玄一具焦黑的肉身跪在地上,雙目已無平日神采。
師青玄撲通一聲跪在他的面前。
他不敢抬頭看那人當下的形容,只敢看著自己的膝蓋,乾澀的眼窩裡幾乎已經流不出淚來。他嘴唇不住地顫抖,斷斷續續道:&ldo;賀……賀公子……你諸多罹難,我師家兄弟二人……萬死難辭其咎,其一不該害你親人慘死,其二不該苟且佔你命格,其三……&rdo;
天際一道閃電劃過,師青玄似有所感,猛地轉頭,只見二人身側地師廟正殿中坐著一尊被外力剜去了面部的無臉神像,神像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