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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的任教生涯，張瑞第一次對自己看人的眼光產生懷疑。張瑞太激動，以至於各個教室裡不論是正在上課的同學還是老師，都側目關注她們。

走到班級門外，張瑞厲聲讓葉一竹站過去。

站在走廊盡端的人扭頭旁觀這齣鬧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顧盛廷在心裡冷笑一聲。

不知道她又惹了什麼事。

沒有背書包，看起來並不像他，整整曠了兩大節課才不慌不忙地趕來。

張瑞離開時，碰到從班裡出來的老崔。

「喲，你班也有個曠課的……」因為平衡感，老崔顯得格外輕快。

張瑞白他一眼，剛想說話，卻注意到班裡人都餓狼撲食般地關注著窗外，就把活生生把話嚥了下去。

「別提了，現在這幫孩子，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兩個班主任離開後，整層樓又恢復了上課期間的安靜。

各班科任老師似乎在隔空辯論，文言文、英語單詞、物理公式……一聲更比一聲高。

葉一竹站著放空了會兒思緒，扭頭看了眼隔壁的人。

俊冷的側臉沒有太多情緒，挺拔優越的身型卻被他生生演變成幾分散漫幾分野痞，外套袖子稍稍挽到腕上，健康膚色上青筋根根分明。

他抬起被她看著的那隻手，掃了眼表上的時間，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還有二十分鐘。」

三班坐在靠窗的同學狐疑看他一眼，又被他冷冷的目光掃回去。

她深看他許久，忽然覺得視野開明。

默默扭頭後，不像他一樣靠在牆上，而是站得筆直，目光落在前方，以一種執拗的姿態去對抗時間。

第9章 動亂

高三百日誓師那天，是個萬裡晴空。

下午時分，一千多號高三學生整裝待發，穿上他們許久沒有好好穿過的校服，在操場排列成整齊方塊。

恰逢高二四班體育課，老師見大家心不在焉，索性早早就允許自由活動。

橫幅高懸在舞臺上，各班的旗幟被風吹得呼呼作響。

遠處是萬裡晴空，碧藍清澈；眼前是少年理想，雄心壯志。

一遍遍拼盡全力吶喊的口號延及山間，在空曠的校園上方盤旋。這樣的氛圍，的確很難不讓人動容。

在上體育課的高一高二學生三三兩兩跑到附近圍觀，臉上洋溢著嚮往。

葉一竹陪同寧雪走到操場外圍的絕佳位置——在這裡可以清楚看到站在舞臺中央講話的男孩。

普通校服套在成博宇身上也變得十分出眾。他將額前碎發梳起來，陽光穿透他臉上的堅毅和認真，分明的五官鋒利又柔和，彷彿站立在世界中央，利落明朗。

葉一竹扭頭去看身邊的女孩，正滿目熱切動容注視著那束光的來源。

她說，一竹，我一定要好好學習，才能和他去同一所大學。

臺下響起轟鳴掌聲，久久不絕。

接下來就是「簽名活動」，寧雪拋下葉一竹，打算趁亂去給成博宇送禮物。

葉一竹站在原地，遠遠看到有很多學生會的人在維持秩序。

下意識尋找那個身影。

她突然有些好奇，他認真地「人模狗樣」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畢竟他能進學生會，會進學生會，都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顧盛廷和幾個男生女生一起站在升旗臺邊邊，趁這個時間把活都交給高一的人，自己「偷得浮生半日閒」。

把礦泉水一一分發完，他才彎腰屈膝隨意落座。旁邊的人在談笑，只有他低著頭玩弄衣服拉鏈，沒有參與進去。

抬頭的時候，和操場對面的一道目光在空中遙遙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