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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起風了,寒風順著窗子的縫隙鑽進來嗚嗚嗚的像是鬼哭狼嚎一般,院子裡被風捲起來的樹枝或其他東西咚咚的砸在門窗上。鍾意秋想到義叔剛說的話現在才後怕起來,如果真的有惡人半夜翻進院子裡,就只有他一個人,義叔還趟在床上,實在沒辦法抵抗。
他腦子裡不敢睡,心裡又想睡著,身體被拉扯的非常痛苦,眼睛睜的又澀又疼,鍾意秋覺得自己直挺挺的熬了有三四個小時了天怎麼還不亮,抬起手腕看了看才半夜一點多,躺下也不過才半個小時,只能閉上眼揹物理公式強迫自己睡著。
鍾意秋不知道自己到底睡著沒有,頭頂像是吊著一根線,一點風吹草動就馬上被拉醒。外面旺旺叫第一聲時他就驚坐起來,抬頭看天漆黑一片,風還在嘯叫,他下意識的抬手看時間才兩點半,後院的狗瘋了似的叫聲越來越大。
農村的狗不管夏天還是冬天哪怕下雪天都是睡在屋簷下的,隨便給個草鋪或者爛衣服就算是窩了,旺旺因為懷孕了,鍾意秋不忍心它在外面受凍,在廚房旁的夾角棚裡,用舊櫃子給它做了一個擋風的窩,後院有動靜它肯定最先驚動。
他本來就沒敢脫衣服,下床穿上鞋子去抓椅子上義叔的軍大衣,想推開門出去看看。
義叔也被吵醒了,胳膊用力撐著床板支起上半身,鍾意秋想拉燈幫他,義叔含著聲音呵斥,「別開燈!」
外面狗叫的聲音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兇,鍾意秋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他抓起靠在床邊的鋼管在黑夜裡輕腳摸到門口,只聽見外面轟隆——是木柵欄門推開的聲音。大冷天的鐘意秋手心竟然出了汗,他不自覺的緊了緊手中的鋼管,彎腰半蹲下來。
人走路的聲音加上狗的狂吠,在大風的烏鳴中尤其陰森,鍾意秋感覺到旺旺已經到了門口,四隻爪子在地上摩擦出嗤嗤的聲音,他緊繃身體,調動所有的力氣到手上,卻聽見外面有人喊了一聲,「義娃兒……」
是個老人的聲音,鍾意秋聽著有點熟悉,但不敢掉以輕心,聽名字應該是叫的義叔,義叔也還在警覺沒有回應,人到門口又叫了兩遍,接著想起了拍門的啪啪聲,義叔才說,「開燈。」
鍾意秋拉開了電燈,把門開了一點,一陣冷風卷著院子裡的落葉呼啦啦的吹進屋裡,他側頭看了一下外面站著個老人是剛才見過的袁磊的爺爺袁榮開,手裡還拉著個小女孩,竟然是他們班上的袁翠翠,鍾意秋記得她是語文學習委員,瓜子臉大眼睛是個漂亮的小女孩。
農村這麼大的小女孩很少留長頭髮,當媽的每天做飯幹活都忙不過來,沒時間給孩子梳頭和洗頭,長頭髮又容易長蝨子,大部分都是像男孩子一樣留著平頭短髮。
袁翠翠是少見的留長頭髮,每天頭髮都會梳的很整齊,還會編不同造型的小辮子,女孩子們都羨慕她。但是她現在卻是披頭散髮的樣子,套了件大人的黑棉襖長的蓋到腳面,臉上惶恐驚懼,見了鍾意秋小聲的叫,「小鍾老師……」
鍾意秋把兩人讓進來,沖旺旺擺手讓它回去又趕緊關上門,袁榮開很著急,不等義叔招呼他就先說:「義娃兒,開哥求你個事,翠翠先在你這兒呆一晚上行不?寶河這個畜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怕他一會回家,不敢讓翠翠在家裡!」他語氣裡帶著乞求,眼睛像乾涸龜裂的地面,突如其來的人倫悲劇擊垮了他。
義叔身體探出床外急切的問,「開哥,你別急!這到底是咋了?」
「別問了,別問了……」袁榮開擺著手又哭起來,「啥兄弟親戚的,現在沒一個人敢留她,我只能來求你,我不是人以前對不起你,我都沒臉來……你看在孩子的面兒上……」說著又轉向鍾意秋,「還有鍾老師,孩子回去總說喜歡小鍾老師……我給你們磕個頭,我不能沒了孫子又沒孫女啊……」說著他就要彎腰往地上跪,鍾意秋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