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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出菸絲捲了只煙先遞給鍾意秋,鍾意秋擺手道謝說自己不會抽菸。
他自己把煙噙在嘴邊,又翻出火柴點燃,才開口說,「你說這些我咋不知道!學點文化是應該滴,但是我們這情況,新來的老師不知道,你還不知道?供她哥哥上初中,再供她,實在是供不起。」
鍾意秋覺得,一句沒錢簡直可以封死所有的道理。
「就是因為知道我才來的嘛!水叔,我也沒說讓你供她上初中上高中,最起碼再上幾年,也等黑環長大點,再回來幫你們幹活」李宏飛誠懇的建議。
不等他說話,鍾意秋又補充到,「她現在只上了一年級,很多字還不認識,算數也算不好,以後生活上也會遇到困難。」
李雲環爹表情有些鬆動,在嗆人的煙霧裡微微點頭,「說的也是。」
「飛娃子,你咋又來了!指望我們這點學費給你自己娶媳婦啊!」外面響起一道潑辣的女聲。
李雲環她媽四十出頭,穿著件黑底紅花的短袖叉著腰進來,她細長臉,薄嘴唇,鼻樑奇高,不看現在鬆垮的皺紋,年輕時應該挺漂亮。
「梅嬸兒,我都說過了,學費是書本費和雜費,交給學校的,我不收一分錢」李宏飛配合她,假裝玩笑的說著。
「不是你收才怪,你一趟一趟的,不就是為了錢,不然你大熱天的又帶人來!」短袖寬大的領口在她瘦小的身上有些掛不住,說話時她一直拉扯。
「黑環今年是我的學生,我是作為老師才來的」李宏飛壓著聲音。
「上個屁的學,上再多學還不是回來種地,上學上的活兒都不會幹了!」她斜眼瞪著李雲環爹指桑罵槐。
鍾意秋直起腰,總結了剛才李宏飛的話,認真的和她說,「孩子這個年紀應該上學,等她完成了九年義務教育,你們再決定她是不是需要繼續讀書。」
她端起桌子上的盆子,揉搓著裡面一小團發著的面,也不看鐘意秋,嘴裡罵罵咧咧的聽不清說些什麼。
「就是,現在法律規定的九年義務教育!我們農村就不說九年不九年了,最起碼再上兩年,行不?水叔?」李宏飛探頭慢慢引導。
李雲環爹自從老婆進來後就沒說過一句話,翹著二郎腿捲了好幾根煙,聽見李宏飛這樣說,他靠在椅背上抬手又抽了口說,「是太小了點,應該再上兩年……」
「上你媽上!」
只聽一聲粗魯怒罵,砰——面盆朝著李雲環爹腦袋扔去,打在了他坐的椅背上又翻出去!
鍾意秋坐在他斜對面,面盆從椅背上翻出來像瞄準了一樣沖他砸過來!
他下意識的抬起右邊胳膊擋了一下,面盆又落在地上,一陣鑽心的鈍痛從胳膊傳遍他全身!
「你幹什麼你!」
「老婆娘,你不想活了!」
「鍾老師你沒事吧!」
……
鍾意秋恨自己這該死的慣性,就在前幾個月,他爸輪椅子砸他時,他也是下意識的抬起右胳膊檔,導致骨折。
現在分不出是不是又砸在同一個地方,只能心存僥倖,祈求不是。
心裡翻滾著的憤怒直衝腦門,鍾意秋咬緊牙關讓自己閉嘴。
他垂著胳膊站起來,李宏飛慌張的扶著他要去檢視,他趕緊制止,擔心如果是骨折,亂動會造成二次傷害。
從李雲環家裡出來,鍾意秋全身幾乎濕透了,高溫天的悶烤加上胳膊的疼痛,讓他冷汗熱汗混攪在一起,順著身體流淌到黃褐色的泥土地上。
「沒事吧鍾老師,我帶你去衛生室看看」李宏飛焦急又自責,汗水流進眼睛裡蟄的通紅,像是流淚了一般。
鍾意秋安慰他,「沒事了,別擔心,就是剛才砸的時候疼,現在沒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