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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了炭火,她卻失了睡眠。
皇帝話很少,她亦無事做,只能闔眼假寐,但還是忍不住從聽到的細微聲響判斷那人在做什麼。
最後她耳邊聽著炭火嗶啵作響的聲音,想起在白耀關的時候,他外衣被她撕碎、只著了單薄裡衣與她挨凍的夜晚。
嗯,丁未翔惱她是應該的。
可惜她那會不明所以,總以為是姓丁的腦子進水了。
這樣一想她又隱隱有些擔憂,皇帝表面上沒有罰她,該不會心下已經恨極了她、下定決心要牽連侯府了罷?
肖南迴眼皮直跳,右眼撐開一條縫開始偷瞄那人。
他姿勢與一個時辰前幾乎沒有變化,還在批奏簡,真真是木頭人一般。
左右看也看不出什麼,問又問不出口,她只得垂下眼簾,餘光瞥見地上攤開一半的布陣圖,有些好奇地多瞄了幾眼。
那是三目關到宿巖一帶的布陣圖。
此前關於天成此次部署戰局的情況,她都是從伯勞那裡得知一二,字裡行間甚是模糊,如今這樣一看倒是明朗許多。
她在三目關遇黑羽營奇襲時,就曾困惑於皇帝此舉。孫家背後一定有白氏撐腰,不可能輕易向天成低頭,即便棵「村頭草」被除去,白氏也定不會坐視不管,兩軍難免會在關口進入對戰。
然而她在碧疆三月有餘,卻未聽聞三目關傳來戰訊,如今才知:皇帝根本沒有在關口留下守軍。
三目關雖是古來兵家必爭之地,但就眼下局勢來看卻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三目關非城池無遮擋,深入腹地難以繼力,派兵駐守看似是贏了這一步,實則是損耗極大的策略。皇帝反其道而行之,雖然肅清了三目關的孫家,卻又後撤不留明哨,任誰來看都是有詐的部署。白氏看似得了塊送上門的地盤,實則既無法像以前一樣借道三目關,又要時刻提防天成再次從此處突入,心力交瘁之處甚多,反倒落了下乘。
這等陰柔的行事作風,倒是與他本人相出無二。
此局本是連環套,下一步便是垡莽嶺的突襲,若能偷得白氏後方空虛之地,此次討伐碧疆的戰局便算是立住了一半。奈何在這關鍵一步出了差錯,白氏扳回一局。如今兩方都陷入僵持,不知那最後一根稻草何時打破平衡,屆時全面對戰的序幕便會拉開。
肖南迴想的出神,沒覺得自己脖子越抻越長,不知不覺間已經快要湊到那張圖上面。
就在此時,馬車突然停了。
丁未翔的聲音隨即傳來。
「主子,到了。」
皇帝抬眼,肖南迴嚇了一跳猛地後撤,後背「砰」地一聲貼回車廂牆壁,餘音經久未散。
皇帝慢條斯理地披上大氅起身,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越過她僵硬的身體向車廂外走去。
她要怎麼辦?跟上去嗎?
下一秒,某人就像是有讀心術一般知道她心下所想,先一步開口道。
「不必跟來,孤為你找了個熟人幫忙安置。」
熟人?
「不知是臣的哪位熟人」
「你們之前見過幾次,聽說還切磋過武藝,他也算是對你讚賞有加。」皇帝話還未落,一道男聲越過那輕不可聞的腳步聲在馬車前響起。
「臣鹿松平見過陛下。」
肖南迴震驚地向外望去,便見鹿松平那雙細長陰柔的眼正意味不明地看著自己。
她覺得自己的舌頭瞬間有些打結:「臣、臣同鹿州牧兩面之緣,實在談不上熟不熟的」
然而皇帝已然走遠,丁未翔那廝跟在後面,側臉給了她一個表情。
她解讀了一番,覺得那種表情叫做「自求多福」。
鹿松平煙一樣地飄上馬車,手腳輕得可怕,肖南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