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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草率,連與大臣盟事的面都未見。但帝王餘威尚在,信件往來不絕,聖旨皆是瓚多親筆所書。
朝中雖聲浪繁雜,尚未掀起明顯的異動,轉眼已是旬日。
南平坐進溫熱的水裡,緊張了一天的皮肉終於舒坦的鬆散下來。
她因為黑鳥那一出,生出很多忌諱,不敢再去露天池子。好在如今瓚多的後宮她最大,當真奢侈的叫人燒些水來,也沒人敢置喙。
如今也只有沐浴能讓人平靜了——刨開這一件事,處處危機四伏。
她隨手在盆子裡拍了一下,水便一圈圈盪開去。有的大些,有的小些。還有的……好像聖殿之上的一張張人臉。
距離那場有計劃的屠殺已經過去十天,當日看到措侖被刺的侍從與下人,都已經葬身火海。
但南平得了好不了的癔症。每每睡著,便會做夢。
不單是魘獸出沒——若當真是那怪獸便還好了。如今她夢的多是人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偶爾一個湊到近前,又是那「聖者」的臉。
「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那青年從背上拔出刀來,連帶出血淋淋的心和肝。
南平常常一頭大汗的驚醒,然後聽到夜巡的腳步聲雄赳赳走過,才稍微定神。
措侖許是怕叛軍再席,當上攝政王之初便加強了城內與宮中巡邏。經過幾日排查,原先躁動的城邦似乎安靜了些。
想到措侖,少女的擔心又多上一層,不知這個漏洞百出的計劃能撐多久。
「殿下瘦多了。」阿朵幫她把水淋淋的黑髮擰乾,挽成一個鬆散的結。
南平伸手觸及自己的肋下,確實是清減不少。吃也照常吃,只是好像先前得了一場風寒,底子補不過來一樣。又或許……是思慮過重的緣故?
人累了倦了病了的時候,總是想家的。
南平也是。雖然東齊早已不是她的家,但依舊是血肉相連的故土。
她這一想便入了迷,直到水有些微涼,方才被催促起身。
回到寢殿,已是掌燈時分。融融燈火下,立著一個人影,正在案前隨意翻看自己早上臨的字帖。
「你要教我多認些東齊字。」少年笑笑,眼睛是疲憊的,「以後我也可以給你寫詩了。」
自打那日殿上一別,這是南平頭回見到措侖。
他比受傷之初更瘦了,兩頰幾乎凹陷下去,在光下投出一片淺淺的陰影。右手吊在胸前,應是傷還沒痊癒。
貼身侍女們對這夜間來訪的男人登時有些手足無措——哪有王弟大半夜跑來看王后的!
「你們都下去。」措侖卻對著侍女開了口,「嘴閉緊點。」
阿朵與玉兒好像窺探了不得了的秘密,說出去就是砍頭的罪過。又是憂心,又不敢走。
「沒聽見麼?」少年厲聲重複了一遍,突如其來的威嚴。
眾人只得諾諾,離了南平。
而南平自顧自在氈墊上坐了下來,沒有出聲。
少年走近些,挨著她坐了下來:「我好久沒見南平了。」
「嗯。」南平悶悶應聲。
縱是傻子也能看出少女不高興了。措侖試探道:「聽說你老是做噩夢?是不是休息的不好?」
「聽誰說的,你是在我身邊安插了探子麼。」南平淡聲道,意外有些針鋒相對。
「我沒有。只是你知道,做了攝政王,多的是人想把訊息往我耳朵裡灌……」
「做了攝政王,便可以吆五喝六,光明正大出入瓚多後宮了,真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南平這點子怨氣看似來的沒頭沒尾,但飽含著對生活的不安,和對少年態度變化的不滿。
她等待怨氣撒出來,對方會拿更大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