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第1/2 頁)
火候到了,裡裡外外便咕嘟著翻起浪來。
南平頓了半晌,垂了眼神,才溫聲道:「陛下說笑了。措侖殿下怕不是行軍勞累,一時糊塗,竟拿南平隨口解悶。」
她有意放低姿態,好像一切不過是少年頭腦發熱時開的一個不合時宜的玩笑。
開弓沒有回頭箭。弒君這個罪名措侖擔不起,她也擔不起。她須得護著這個少年,把他從莽撞的邊緣拉回來。那點情竇初開的悸動在大是大非面前,本就應該被拋到腦後。
措侖若是衝動,南平就更需要冷靜。少年貴為王弟,又剛打了勝仗,也許瓚多一時半會不會動他。
但日後呢?
等他全無用處成為一顆廢子,又會如何?
南平方才那話在此情此景下吐出來,最是服帖妥當,給了三方一個和緩的臺階。只是她如此輕描淡寫的推拒,倒相當於把少年那點心思全堵死了。
「南平。」少年再開口,直接喚了她的名字,語音嘶啞。
南平暗自吸了口氣,轉向那張失望透頂的俊臉,溫聲勸道:「如今笑也笑過了,措侖殿下還端著這麼大一張弓,不累麼?快些放下罷。」
聲調裡帶著裝出來的輕快,任誰聽了也要讚嘆一句,王后是個識大體的。
少年未動。
南平頂著快要剋制不住的顫抖,低聲懇求道:「放下罷。」
她頭戴盛冠,華衣錦服的站在王座前,標緻得像是祭典時扎的稻草人。為主子盡忠職守,哪怕日後被投入火坑也在所不惜。
「你再說一遍,南平。」措侖語氣裡滿是不可置信,「你再說一遍。」
南平沒有錯過少年流連的目光,但她咬著一口銀牙,搖了搖頭。
措侖原本穩當的手臂輕微抖動起來。
他胸中好像有猛獸撕扯,想要剖膛破腹衝出一般。汗從額頭上湧了出來,流到睫毛上,凝成一滴苦澀的水珠。
他是那麼的信任她。
而如今眼前人卻似乎在他離開的時日裡,獨自變了心意。有如答應風雪同行的人,臨出發前,卻自顧自的安頓下來,再也不理會先前的承諾了。
難道自己這一顆跳動的真心,和瓚多手中的權冠比起來,就什麼也不值麼?
措侖立在殿上,沸騰的希望冷下來,揉搓成一團,揪得人生疼。
場面一時有些沉寂,倒是瓚多的話音適時響起。他絮絮而談的調侃道:「聊了會天,我都餓了。你們是木頭人麼,無知無覺的。」
男人好像參透了措侖變化的心情,話題從方才兵不刃血的廝殺轉回家長裡短,鬆快了緊張的氣氛。只是席間放了半晌的酒肉已經涼透,散發出一種油膩膩的甜味。
「我竟也餓了。」南平跟著附和,嘴角彎起一抹笑。她轉向措侖,狀似隨意的問道:「你這弓是水曲木做的麼?瞧著料子是極好的。能不能借我看看?」
當務之急,是讓少年先放下兵器,解了這劍拔弩張的局面。
措侖不傻,他當然也聽出來了。
——所以南平想把武器收走,生怕自己害了她的丈夫。
一股子又苦又酸的味直往他嘴上湧,那滋味好像咬破熊膽似的。
良久,少年面無表情的將手中的弓弦緩緩下垂,指向了地面。
南平只覺手裡忽的一沉,對方竟當真把弓遞給了自己。
「你看吧。」措侖說完,扭過頭去不願再看她,生怕壓不住滿腔苦澀。
南平不過是打個圓場,未想到少年放手的如此速度,不由得微微一怔:「我不過是葉公好龍,光是瞧個熱鬧。」
說話間,她細嫩的指頭籠過磕磕絆絆的木緣,別有一番滋味湧上心頭。
這張弓用料實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