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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這穆賢出來，舉目一看。卻見十餘丈外開闊處，站著一隊嘍羅。為首的一人坐在馬上，黑紅臉堂，一身青衣，外罩軟甲，甚是威風。馬前有一人高聲叫罵不停，正是那“妖怪”。

穆賢本待過去搭話，卻見這藤兒搶在頭裡，躬著身子，手中掃帚一路打掃，頃刻之間塵頭大起，弄得對面人馬紛紛咳嗽不止。

卻聽那“妖怪”止住罵聲笑道：“你這廝倒也乖巧，想是知道我大哥來了，故而淨街灑水地恭候。只是不該這麼個掃法，莫非是想借著塵土飛揚的，逃跑不成？”

不料那藤兒呸了一聲道：“你這不知死的妖怪強盜。還不趕快撤兵逃了。若是待會兒打掃乾淨了，看我家法師作起法來，不把你們連人帶馬地吹沒影兒了。”

話音落處，卻聽那馬上之人哈哈大笑，“我乃是這臥虎山上的大王，怎麼就成了妖怪了？看看我這許峰兄弟長得也不像個妖怪呀！”

穆賢仔細打量這許峰，卻見他細目瘦臉的，身量應算是不矮。這會兒聽了那山大王一番話，臉上竟是一紅，又忽地朝著自己這邊一指，道：“夜裡那偷襲我的便是此人。張大哥，你可要替兄弟作主。”說罷，撫背捶胸，悽然作態。

那張進一聽翻身跳下馬來，亮開靴底，幾步便到了近前，高聲道：“你這後生，無緣無故的緣何傷我兄弟。莫非吃了熊心豹膽麼？”

說著，左臂疾探，上來便抓穆賢的胳膊。

第六章 初入江湖 九

穆賢見那張進的手到了，便使出一招順手牽羊來。探出右臂手掌下勾，反掛住對方腕子，借了對手前衝的勁力，就勢一帶。那張進一個趔趄，噔噔的腳步收不住，嘴裡“咦”了一聲，人已經被閃到一旁。

回身看時，卻見穆賢冷笑道：“還說什麼無緣無故的，你倒問問你這許兄弟，裝妖弄怪的究竟幹了些什麼好事？”

原來，這張進本是幷州人士。十幾歲時，家鄉大旱，便跟隨父母外出逃荒。顛沛輾轉，後來不覺竟流落到尤家莊上。方到此處，這張進年幼體弱，竟是一病不起。幸得村中好心人相助，濟糧送藥的總算是渡過了難關，撿回了一條性命。

這日，張進的父親見兒子病已好了。便收拾了東西帶了家眷，與眾鄉親辭行。眾人見他家中幾個孩子尚在年幼，便道：“如此飄零的，終究不是個辦法。”那張進的父親聞言亦是長嘆一聲，半晌無語。後來這人群之中站出一位來，卻是張進平日裡喚作尤三叔的。只聽那尤三叔道：“此間西行十數里，有一大片荒地，名叫北下窪，張大哥可帶了家眷，到此落腳。兄弟我自可幫助些農具糧種的傢什。”說完，又從家中牽了匹老馬來，留作張家日後耕田犁地之用。那尤三叔又見張進大病初癒，身子尚虛，怕是走不了遠路，便一把將其抱起，放在馬背之上。張進的父親見了，當即撲通一聲跪下，淚流滿面，磕頭不止。尤三叔費了好大的力氣，方才將其攙起。

眾人灑淚而別。唯有那張進少不更事，坐在馬背之上，遠近景物看得分明，只覺得好玩。手裡擺弄著韁繩，口中吆喝著，叫個不停。尤三叔等人站立村頭良久，方見他一家人，一步一回頭地緩行得不見了蹤影。

再說這張氏一家人來到這北下窪處，見此間雖是甚為荒蕪，土地倒是十分肥沃，確是個安身立命的所在。便結廬栽樹，耕田撒種，安頓了下來。

第二年，卻是個好收成。張進的父親心中歡喜，便派兒子到尤家莊上去請尤三叔。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見人回來。只道是被尤三叔留在家裡玩耍，便草草吃了晚飯，與娘子熄燈睡下。

不料半夜之時，忽聽得窗外有人說話。仔細一聽竟是張進的聲音。卻聽那張進道：“爹，娘，孩兒不孝，不能在身前侍奉。”頓了頓又道：“好在有我兩個兄弟在。孩兒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