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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仿若煉獄,李將軍扔掉手中奄奄一息的死人,順手拽起旁邊的一個中年婦女,刀尖壓到脖頸,女子胸膛劇烈的起伏,卻沒有喊叫一聲。
她這樣強硬,更激起對方的怒火,面露兇光,手腕轉動瞬間,卻被衝上來的華奕軒攔住,「夠了!」男子呵斥地喊一聲,又迅速壓低聲音,「李將軍,軍令如山,晏副使一向不允許殘殺俘虜,等他醒了不好交代。」
對麵人渾身都燒灼在怒火裡,唯有聽到晏瑜然的名字,手略微鬆了松。
周圍一片寂靜,華奕軒能夠體會到將士們的仇恨難滅,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但現在要的是冷靜以對,邪枝夜不會休整太久,他們還需要保持戰鬥力。
男子提高聲音,正色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此戰我大穆朝損失慘重,血海深仇,日後一定血債血償。但首要任務是休養生息,何必浪費精力在俘虜身上。」
仍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不過他感覺到李將軍的手已經放下,心裡鬆口氣。
正在此時,那位刀下的婦人卻抬起頭,突然神色激動地大喊一聲,「玲瓏!」
她沖了過來,由於腳下還有鐵鏈,順勢倒在地上,身子匍匐著:「安玲瓏,不,赫丹琪,我們銀族最好射手的女兒……」伸出臂膀繼續在地上爬行,手使勁扒拉著草地,面板上全是血痕,「你的圖,圖……」話音未落,竟一命嗚呼。
眾人目瞪口呆,安玲瓏呆呆地站在原地,認出這位婦女就是給送相思子的賀氏,她定是服用相思子而死,臨死之前還不放過自己。
李將軍放下的刀又拿了起來,一個健步嗖地來到女子身前,瞬間左手就扼住她的喉嚨,右手的刀已經壓到脖頸,女子嬌弱的身體幾乎是懸空而起,胸口感到一陣窒息,張張嘴說不出半個字。
「赫丹琪!圖……」他也是身經百戰之人,晏瑜然一向心思縝密,這次居然會中伏擊,早就想到會是細作洩露作戰線路圖,對方身為晏瑜然貼身之人,如果是她合情合理。
封住喉嚨的手越來越緊,安玲瓏的臉色紫青,已經快喘不過氣。
「李將軍,休要魯莽!」華奕軒焦急地喊著,對方卻是怒不可遏,對奸細的仇恨更甚於敵人,根本聽不進去。
正在關鍵時刻,突然一把小刀飛射過來,不偏不倚正打到李將軍的左手上,刀鋒尖厲,劃破他粗糙的面板,男子的手一抖,安玲瓏摔倒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華奕軒立刻跑過去,扶起女子。
不遠處站著柳林楓,他右手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著鮮血,剛才是情急之下不得不出手,這會兒疼得冷汗直流。
「李將軍,怎可聽信一個俘虜的話,懷疑自己人……」往前走幾步,十分得虛弱。
對麵人愣了愣,柳林楓在軍中的威信極高,他稍微收斂情緒,暫時壓住自己的怒火道:「好……暫且放過她,但兄弟們死了這麼多,不能就這樣稀里糊塗!」狠狠地盯著安玲瓏,「如果真是她通風報信,相信晏主使也不會因為一個女子就讓屬下寒心!都是活生生的命啊,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手足!」
後半句幾乎是咆哮而出,眼淚奪眶噴湧,周圍士兵的情緒又被帶動起來,仇恨如熱浪,就快要把整個營地淹沒。
柳林楓給華奕軒使眼色,示意帶著女子回到帳內,餘下的他來解決。
安玲瓏潔白的脖頸已經滲出血痕,她坐在草墊子上休息半天,還沒有緩過神來。
華奕軒並不多問,只是囑咐她安心,晏瑜然的軍帳裡很安全,說罷出去熬點安神湯。
脖子上的傷口很疼,冬日狂風呼嘯而過,條條像刀割般扎心,讓安玲瓏想起小時候被晏瑜然從死人堆里拉出來的那一刻,七八歲的年紀,連恐懼都已經模糊不清,卻記得他的臉,稚氣未脫裡英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