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探視(二)(第1/2 頁)
兩個月,才兩個月而已,竟讓陸潤生這樣一個精神矍鑠的男人白了頭髮,若是離得遠些,茵茵這個做女兒的恐怕也認不出父親。
陸潤生身穿髒汙的灰藍色囚服,手腕上腳脖子上戴著沉重的鐐銬,因此行得極慢,每走一步,鐵鐐便碰撞出清脆的叮噹響。原本挺拔的脊樑也被鐵鐐壓彎了,像被暴風雪打壓折斷了的青松,他的如炬的目光,如今也徹底暗淡下去,原本平整光潔的額上橫紋叢生,眼角唇角的紋路深如刀刻,若非他來見茵茵之前先梳髮淨面過,恐怕會更狼狽。
茵茵見父親成了這樣子,當場哭得說不出話來。
原先因這樣那樣的緣故,她總生父親的氣,眼下什麼氣也沒有了,只恨自己沒早些來探望他。
“茵兒,怎麼你獨自一人來了?”陸潤生面有不豫之色。
茵茵哭得淚人兒一樣,上去攙扶他,哽咽道:“我……我想來看望爹爹就……就來了,祖母和姨娘她們都不得空,府裡的事兒多,所以……所以只我一個人來,”斷斷續續的也說不清楚,還是蘭香接過話,將茵茵日夜思念父親,早幾日便想來探望,被老太太和二老爺駁回,於是今日偷跑出府,獨自前來探望,在衙署門口沒進得來,又託輔國公府大郎的福才進來衙門的事兒向陸潤生說了。
茵茵請陸潤生坐上首,她坐在他之下,用帕子捂著眼睛,哭個不住。
陸潤生本還因她不守規矩,外出拋頭露面,想教訓她幾句,見她哭得這樣,也不說了,只是嘆氣。
想問家中境況,也不好問她,便問蘭香,蘭香便將府裡的許多事一一向他說明了。
他這才知道府中境況比上回陸澤明說的更壞,可他身在大牢,也沒法子料理,加上官司纏身,自身難保,也或許他早沒有心力再保任何人,因此他不再提這些事,只問些無關緊要的話,譬如“老太太的病怎麼樣了?”
茵茵抽泣著,道:“前些日子病得起不來床,這幾日好些了,今兒我請安時看見她臉色比先好得多了,說話聲兒也亮。”
陸潤生說好,“只要一家人健健康康沒病沒痛的,就好了。”
茵茵又問:“那爹爹您身子可好?”陸潤生說好。
茵茵搖頭,深深望著陸潤生,眼中蓄滿了淚,“可是爹爹頭髮都白了。”
陸潤生長嘆:“人總是要老的。”
“爹爹在牢裡吃得好麼?二叔說都打點好了,爹爹在獄中不會受苦,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唉,你瞧我,哭起來什麼都忘了,”茵茵看向蘭香,“食盒快拿上來,爹爹一定餓了。”
蘭香也道:“小姐忘了,奴婢也忘了,真該死!”說著,把方才隨手放在官帽椅後的食盒拎起來,放在椅子上,而後揭開蓋子,用手探了探最上頭那碗紅燒獅子頭,“還溫熱著呢!”說著,把酒菜一碟一碟擺上小几。
紅燒獅子頭、松鼠魚、美人肝、香菇鴨信……都是陸潤生愛吃的。
飯菜擺好了,蘭香又為他倒了一酒,陸潤生艱難地抬起戴著鐐銬的手,接過杯盞,將酒一飲而盡,道:“再倒!”蘭香又倒一杯,他又飲了,還命再倒,如此喝了四杯方罷。
茵茵把銀筷遞給他,“爹爹吃些菜壓一壓,若是手上不便,便叫蘭香喂您吃。”
陸潤生忙說不必,這便接過筷子,自己慢慢吃起來……
因鐵鐐太重,將菜夾入口中腕子上承力太大,陸潤生不得不低下頭去就筷子,如此便把背駝了起來。茵茵看陸潤生這樣子,無意間又瞥見腕子上被鐵鏈勒出的傷痕,眼淚便又忍不住了。
陸潤生一無所覺,他吃到自己府上廚房做的美人肝,心中一陣欣慰,越吃越香,“雖然你二叔打點得當,牢裡也有好飯好菜供著,但終究比不上這個,”說罷沒聽見迴音,抬眼望了望茵茵,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