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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予城無聲地沉默著,滿頭的灰發將他臉上的皺紋襯託的越發清晰深刻了,尤其是鼻翼旁的兩條法令紋。
歲月催人老,無論年輕時有多英俊,時間一到,都會變成一個滄桑的老人。
許久後,賀予城長嘆了一口氣,滿含感慨地看著沈念星,認認真真地回了句:「我有我的追求,你媽也有你媽的追求,有些追求是刻在骨子裡的,沒那麼輕易地能夠放下。如果你姐沒有出事兒,我和你媽的追求肯定是可以並肩而馳的,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你永遠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與其瞻前顧後,不如珍惜當下,且顧眼前。」
這番話觸動了沈念星,心頭微微有些開朗,但更多的還是心酸和委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麼。
她很想哭,然後,就哭了,不是那種放聲大哭,而是低著頭,小聲地啜泣著,一顆顆地掉眼淚。
賀予城也沒說什麼安慰的話,只是安安靜靜地陪著她。
燒烤店的老闆似乎已經見慣了深夜十分的人間百態,上餐的時候什麼都沒多說,甚至都沒多看一眼,烤盤放下就走了。
沈念星哭夠了之後,終於抬起了頭,淚眼汪汪地看著賀予城:「該結婚了,我卻哭了,很傷感,這正常麼?我害怕從明天開始我就不是我了……」說著說著,眼淚又掉下來了。
賀予城笑了笑:「正常,太正常了,你媽結婚第一天晚上也哭,哭著鬧著要回家,我大半夜的還開著車送她回孃家了,讓你姥姥姥爺給我倆一頓罵。」
沈念星突然更傷感了,嗚嗚咽咽地說:「那你倆幹什麼呀?有家還不能回了?」
賀予城:「東輔的老規矩,嫁人頭三天不能回門,不吉利。」
沈念星吸了吸鼻子:「什麼破規矩,我想回家我就回家,誰也管不了我。」
賀予城:「你嫁鄰居你怕什麼,站在院子裡喊一聲你姥姥姥爺就出來看你了,回不回家都無所謂了。」
沈念星想了想,感覺賀予城這番話說得挺有道理,內心感受到了些許的慰藉。
賀予城看她不怎麼哭了,把裝著烤羊肉串的銀色烤盤往她面前推了推:「吃吧,吃飽喝足了,你就想通了。」
沈念星拿起了一根羊肉串,一邊打著哭嗝,一邊擼起了串,時不時地還要吸口可樂滋潤一下味蕾。
其實擼串的過程中,她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沒想,滿腦子想的都是:這肉烤得真香啊,火候剛剛好。
吃到最後了,她才說了句:「其實我也不是害怕結婚,我就是擔心未來的生活中會出現變數。」
賀予城回了句:「肉串吃著香麼?」
沈念星點了點頭,不可否認:「香。」
賀予城:「吃完不怕拉肚子?」
沈念星:「那這我倒是沒想過,而且拉肚子也死不了人吧?」
賀予城:「結婚也是一個道理,主要考慮的不是以後會不會生病,而是你覺得好吃不好吃,香不香。」
沈念星:「那我要是以後不喜歡吃了呢?覺得不香了呢?或者他不喜歡了,覺得不香了。」
賀予城:「那就說明你倆不再是對方的菜了,趁早散了,去找其他的菜。」
沈念星:「既然要散,為什麼要開始?」
賀予城:「至少你得到過,你滿足過,沒遺憾了。」
沈念星沒再開口,細細地思索著賀予城的話。
一個小時後,賀予城開著車,把沈念星送回了家。
車還沒開到小區門口,他們倆就在小區門外的路邊上看到一個人。
周凡渡身上穿著黑色短袖和灰色居家運動褲,腳上踩著一雙黑色的拖鞋,跟蹲在路邊等活兒的水泥匠似的,一動不動地蹲在路邊的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