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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未央揮袖,一陣風拂過,撲倒了燭火,獨留月光如洗破窗而進,為兩人的臉鍍上了層銀白,她指尖向下,輕輕劃過姬羅預凝脂般的天鵝頸和精雕細刻的鎖骨,停在她胸前的落衣痣上,赤金墨色於月光下看來倒像玄青的,怎麼看怎麼面目可憎。
可縱然如此,她也不得不成全御柳卿,在中秋佳節之際,重掀狂瀾於東都城。
《夢梁錄》有云:王孫公子,富家巨室,莫不登危樓,臨軒玩月,或登廣榭,玳筵羅列,琴瑟鏗鏘,酌酒髙歌,以卜竟夕之歡。說來中秋佳節不過是權紳富賈才能玩的遊戲,尋常百姓頂多吃個月餅,點個花燈,再不濟上街看個熱鬧。
閒月樓每到這個時候生意總是最好的,徹夜不滅的華燈堪比九天繁星,引人入勝。
祝家門風清貴,祖輩又是簪纓氏族,即使如今沒落不少,可該走的過場不能糊塗,每年中秋祝如誨都帶著兒女親眷登臨閒月閣,賞月吟詩,每年也都能不約而同地遇到段家,段家沒那麼驕矜,滿身的銅臭味跟讀書人實在不沾邊,可段伐陽喜歡附庸風雅,手中有萬貫家財,也有古蹟名畫,唯獨沒有人才。
五個女兒沒有辦法考取功名就不說了,獨有的那個兒子還沉迷於細犬追兔,從來不務正業。
可即便如此,也不耽擱他與祝老先生把酒言歡,獨獨姬伯謙瞧不上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樣子,每年雖然也帶著妻兒來閒月樓賞月,可總是到後半段就撤了,理由也懶得編,總說夫人困頓要回去養神,可不知他帶著妻兒臨湖泛舟,賞花燈去了。
姬羅預是個例外,他從來不帶自己女兒出門,不是拿不出手,而是因為女兒太過惹眼,就怕誰家惦記,說實話,他根本不想和祝、段兩家聯姻,祝家日子清貧,規矩又多,不似他姬家自在,段家就更不行了,手黑心冷,又滿是銅臭,女兒嫁過去必然要受委屈,將來的女婿他要親自挑選才行,故而不常帶女兒出來招人耳目。
姬羅預小的時候還挺喜歡熱鬧,經常纏著三哥偷偷帶她出去逛廟會,後來越長越大,心事也越來越重,就不怎麼喜歡扎堆兒湊熱鬧了,父親不帶她出門賞月,她也樂得清閒,坐在庭院的鞦韆上,靜靜地搖著閉目養神也挺好的。
可今夜她沒有回家,姬伯謙嚴審了紫蔻,硬是什麼都沒問出來,這哪還有心情登樓賞月?找人去吧。
四個哥哥動用了手下全部的人脈上街去尋,可難就難在姬羅預被保護得太好,沒有多少人見過她的樣子,所以別的人家登高賞月,他們只能焦頭爛額地四處找人。
祝如誨一把白鬍鬚,步履蹣跚地帶著兩兒一女落座,今夜聖姑沒有用白紗笠覆面,平白惹得祝如誨一通訓斥,說與段家同席,段世清必然也會親臨,他是你未來的夫君,眼下沒有行大禮,自然不能隨意相見。
祝孟楨對父親的迂腐也挺無奈的,從小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蓋個白紗笠哄誰呢,再說,她與段世清的緣分也已經盡了。
「爹,我想悔婚。」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說吧,破罐子破摔,還怕什麼呢?
祝如誨聽罷猶如晴天霹靂:「你說什麼渾話呢?」
忽然,祝孟楨跪下了,沒有呀開玩笑的樣子:「爹,有件事我瞞著你呢,四年前我向您請辭去雲山霧境閉關,說是靜修醫術,實則因為我懷了身孕,後來誕下一男童,是我毀了婚約在先,還請父親不要為難段家。」
祝如誨臉色蒼白,雙手顫抖,實在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孩子是誰的?」
「不知道。」
「那個男童呢?」
「也死了。」
他揚起枯槁的手「啪」地一聲狠狠打在祝孟楨臉上,嚇得一旁的祝閔忱和祝閔恪雙雙起立,攔在了長姐面前。
「爹,好歹問清楚事情原委再打罵,長姐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