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泓回去著實地激動了一回，她說她長這麼大從沒有收過這麼大的利市紅包，以前家裡長輩給的也就是一元、兩元，最多的是五元。我被她的激動勁逗樂了。那次老羅給的利市是一百元。

隔天之後，黃董又鄭重地宣佈，新股東一行已確定行程，兩天之後到。黃董又再一次跟我強調“5S”運動的重要性。於是全廠上下又忙乎不停，準備迎接傳說中的救世主新老闆的到來。黃董介紹說，那位大股東姓吳，是做洗髮水起家。國內國際品牌的洗髮水原液都是他的廠子加工的，所以他的實力非常雄厚。黃董言語中對他讚不絕口，說吳董是他生命中的貴人。

我可以理解黃董的心情。那時，他當自己的公司親骨肉一般，有人能幫其起死回生，不啻是救命恩人啊。我腦海中一直盤旋著吳董的影子，一面是黃董口中的善，另一面的曾小姐口中的惡。恰恰就是他，令我認清人性中的善惡本質，從此生活沉重起來。

兩天後，吳董終於到來，帶著他的老婆和兩位職業經理人。吳董是個矮矮墩墩的胖子，四十來歲的年紀。他的老婆嬌小玲瓏，但眉目清秀，可以想象年輕時很漂亮。另外的兩個人，一位是瘦瘦的，頭髮茂盛、蓬鬆飛揚的李先生，後來才知道他是禿頭，戴的是假髮。另一位是身軀肥厚跟肥牛有得一拼的，同樣是姓李。我們管前面那位叫小李，後面的叫大李。

似是故人來（4）

吳董來了之後，果然正式接管工廠，自任董事長，黃董降格為副董；而小李任管理部經理，上至生產採購下至食堂進米，都由他負責。而大李則是負責業務部，更名為營銷部，他是營銷總經理。

曾小姐變成香港分部的經理，而財務大權則由吳太太掌管。很奇怪，她不喜歡別人叫她吳太太，而是讓人叫她郭小姐。後來，大家才明白，吳董是靠郭小姐孃家起家的，所以他十分懼內，什麼都聽老婆的。而郭小姐喜歡獨當一面，不依附老公就可以理解了。

吳董笑眯眯地接見我們中層幹部。他說很欣賞大家的才幹，勉勵我們好好做下去。他來到這裡既是跟黃副董的緣分，也是跟大家的緣分。一如黃董當初跟我們說的。我納悶，臺灣人就那麼喜歡說緣分二字嗎？今天說是緣分的相遇，明天就是離別的結局。命運的註定豈是人願所能預定？

黃董對這樣的安排似早有所料，並沒有失望，反而精神抖擻地投入各個生產環節中指導。剛開始時，我覺得真是一片和諧氣氛，團結協作的景象。可是吳董的狠勁慢慢地出來了。

這廂黃董指示我做“5S”的佈置，那廂吳董又叫我加緊生產，佈置的工作可以放下。這樣的事情越來越多，我漸漸有點無所適從。一個董事長做主我能懂，兩個都是董事長的話我則搞不懂了。有時我私底下向黃董反映，吳董的安排和他的有衝突。黃董則滿不在乎地說，沒事，小豐，按我的去做，我做了幾十年，難道還會錯嗎？吳董雖然熱心，但他是外行，搞不好的。所以我必須協助他，你只管做，我會和他溝通的。

我聽從黃董的安排，差點鑄成大錯。泓悄悄地告訴我：“豐，我聽到郭小姐在罵黃董呢！說他不行，還偏要管，如果行的話就不會讓臺灣廠倒閉。要吳董務必不能對他太客氣。”

我問：“你能聽懂臺語嗎？”泓吐吐舌頭說：“我聽她和吳董在房間裡說的，那會兒我在給郭小姐整理報表。雖然不是全聽得懂，但是*不離十了。他們對黃董不是很友好，你要小心了。”

我這才相信曾小姐的話，黃董這是引狼入室了。黃董一相情願地認為吳董會聽他的話。因為他是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