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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時，窗外已是華燈初上。極目望去，遠遠近近的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絢麗的霓虹燈管變幻著線條和色彩，彷彿在妖嬈地眨著眼睛。黑暗掩蓋了汙穢與醜陋，夜色中的城市顯得嫵媚而又神秘，我不知這華美的外表下面，隱藏著多少悲劇……

電話響了。

&ldo;舒雁，剛才是你打電話找我吧？&rdo;

聽到這個令人心碎的聲音，我想好的話忽然說不出來了。

&ldo;趙軍告訴你的，是吧？&rdo;

這本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可是她猶豫了一下，才說&ldo;是的&rdo;。我的心腸硬了起來。

&ldo;我出事那天，趙軍並沒有生病，是吧？&rdo;

電話裡一下子沒了聲音。

&ldo;那天他在王家坪，對不對？&rdo;

電話裡還是沉默。

&ldo;開車追我的人就是他，對不對？&rdo;

&ldo;……&rdo;方麗華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

&ldo;他就是那個真正的投資人。對不對？&rdo;

電話裡傳來飲泣的聲音。我心如刀絞，但我繼續說下去：

&ldo;趙軍知道文物就在王家坪，你也知道。你父親留在王家坪的圖章，就是唐亞輝交給你的，對不對？&rdo;

電話裡泣不成聲。

&ldo;方麗華，你為什麼要這樣？&rdo;

&ldo;舒雁……&rdo;方麗華哽咽著，斷斷續續地說，&ldo;舒雁……再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我把一切都告訴你……&rdo;

&ldo;什麼時候？&rdo;

&ldo;10點鐘，我在雅韻咖啡廳等你。&rdo;

放下電話以後，我剋制著顫抖茫然四顧，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檯燈的燈光是那麼的柔和，藍色的窗簾是那麼的親切，房間裡的一切都使人說不出地眷戀，就像再也見不到了似的……我朝鬧鐘看看，鬧鐘指著9點20分，這就是說，我至少還有20分鐘。

事實上，我只用了不到10分鐘，就將我和方麗華的通話原原本本記下來了。

我很想在最後寫上幾句豪言壯語，或是雋永而富有哲理的格言之類。然而我一句也沒有想出來。

正文 後記

那天晚上舒雁的口氣很平靜，我完全沒想到這是他最後的遺言。

&ldo;卓婭芳，這三個筆記本和這把房門鑰匙你替我保管一下，我明天來取。&rdo;接著他又開玩笑似的說：&ldo;如果我不來取，就算是送給你啦。不過明天你一定要開啟房門，把我桌上那張總圖送到文物局，我已經在那上面將文物的位置標明瞭。&rdo;

舒雁說完這些話就下樓而去。我把那三個舊筆記本看了看，看不出有什麼值得送人之處：第一本是藍色封面，上面印著&ldo;飄逝的記憶&rdo;；第二本是紅色硬皮的，扉頁有毛主席語錄‐‐&ldo;要鬥私批修&rdo;；第三本比較新一點，黑色的皮面上什麼字也沒有。

半夜裡我被敲門的聲音驚醒，開門後發現是方麗華，身後站著傳達室的老翟頭。方麗華臉色慘白，焦急地問我舒雁回來沒有。我領著她上樓，用舒雁給我的鑰匙開啟他的家門。室內空無一人。正要跟方麗華說話，她已經昏厥過去了。我和老翟頭把她抬到我家睡下。半小時後，方麗華甦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