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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酒店房間訂了最早的高鐵票,下午兩點便能到滬市,他學習完倒頭關機睡在了床上。
酒店的床一如既往的柔軟,他整個人陷在潔白的被子裡,像是墜落在雲端,如潮的回憶湧上夢境。
「沒有家人嗎?」
他的眼睛在流血,看不見面前人的臉,只能感受自己被輕飄飄抱了起來,那人似乎還嫌棄自己身上的血跡。
他以為自己會被放開,可對方始終沒有放下他,伴著一陣叮叮噹噹的金屬音,他被抱到一張床上。
那是張格外柔軟的床,只可惜身上的血肯定把床單弄髒了,經過檢查後耳邊傳來醫生的聲音。
「這個男孩兒受傷很嚴重。」醫生語氣猶豫,「全身上下都是傷,眼球被尖刃劃傷了,不知道保不保得住這雙眼,夫人叮囑過您靜心養好自己的病。」
言下之意就是別管他了,他沒有搖尾乞憐的打算,他唯一能倚賴的只有手裡鋒利的小刀。
他正準備強撐著離開,然而有隻手落在他的臉上,輕輕替他撫去唇邊的血跡。
「我撿回來的就是我的了。」
宋醉不止一次想如果有重來的機會,他一定會蹭一蹭那隻手,但那時的他敏感易怒,狠狠咬上了那人的手,嘴裡混著兩人的血。
鮮血彷彿同命運般交纏到了一起。
宋醉醒來後天矇矇亮,他坐在床上呆了會兒,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會想起以前的事,過了好長的一陣他才走下床。
他走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對著鏡子細細打量自己的臉,眼上的傷痕淺得快看不出了,眉眼的戾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收拾好東西拖著行李箱走出了房間,辦理了退房坐地鐵去車站。
地鐵上擠滿了衣服各異的人,倘若從上方看只能望見黑壓壓攢動的人頭。
這是宋醉第一次來燕城,唯一去過的地方只有燕大,但他並不覺得多可惜,每個地方的人都在為生活努力。
下了地鐵他獨自坐上回滬市的高鐵,高鐵上的食物不便宜,他中午僅僅吃了點麵包。
他坐得渾身僵痛,當列車抵達滬市他長長鬆了一口氣,拿下行李箱走到門口,車門開啟後第一個下了車。
車站的人不比燕城少多少,只不過從爽朗大方的燕城口音變為輕輕柔柔的吳儂軟語。
他低頭走出車站,望著公交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猶豫著坐公交還是下去搭地鐵。
忽然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怎麼才到?」
宋醉脊背一僵回過身,望見藍灰色眼珠的男人站在他身後,彷彿等得累了般,斂下眼將手裡拎著的袋子遞向他。
他接過袋子,袋子裡有牛奶、巧克力還有蛋糕,都是可以迅速補充體力的東西,在高鐵上只吃了麵包的他突然就感覺餓了。
「剛出站就碰上你了。」他拆開一個烤得蓬鬆的紙杯蛋糕,「好巧。」
「不巧。」
宋醉停下動作抬起頭,車站裡來來往這麼多人,正好能碰上難道不是一件特別巧合的事嗎。
還沒等他想明白,下一秒聽見男人泛著倦懶的回答:「因為我從上午一直在等你。」
宋醉沒想到對方會從早上等到下午,他的心臟湧出難以言喻的情緒,壓著聲音問:「你怎麼不打電話給我?」
「你手機關機了。」
他疑惑從包裡拿出手機,發現昨晚關機後忘了開,因為他手機打不通所以在車站門口等了大半個白天。
他的身體彷彿有溫暖的血液在流經,帶著自己都沒發現的撒嬌在問:「那你為什麼要等我?」
然而對方下一句話令他的感動消失得無影無蹤。
「衣服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