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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紅難綴。
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
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
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念罷,他嘆了一聲:“恐怕這二人不止是有些‘淵源’了。”
將花箋放回原處,他伸手推開了屋前的大門。
門內與門外一樣,都是啞紅音住處的驚人復刻。
“紅燭搖曳,芙蓉帳暖。你們這教主大人怎麼活得這麼…”李慕歌頓了一下,拿起一件搭在屏風上的紅色錦袍:“這麼香豔?”
故安看著桌上纏著幾縷長髮的木梳,有些發怔。
這一路行來,雖然看的是啞紅音生前居所的還原,但這還原的又不僅僅是這居所的風貌。倒像是在還原他人生的某一時刻。
否則為何筆墨隨處散著、刀劍隨意擺著、脫下的衣還搭在屏上,杯中的茶還剩半盞,連這梳子上的發還未繞完?
這時,他忽然背脊發涼,猛覺有一道陰冷的視線自後窺探,悄無聲息卻令人悚然。
他立刻將頭抬起,恰自面前銅鏡中看到有紅影一閃,飄忽如鬼魅。
李慕歌見故安驀然一僵,淡眉蹙起死死地盯著那面銅鏡。立刻走過去拍了一下他道:“沒想到你相貌平平卻這麼愛照鏡子。不過我可告訴你,在死人墓裡照鏡子可不太吉利。”
故安眉間仍未鬆開,聞聲應道:“是不吉利!”他轉頭看向對方,繼續道:“我想我知道,這是誰的墓了。”
“誰的?”
“斷雲遠的!”
“可這明明就是啞紅音的住處,這可是你親口說的。”李慕歌目中露出不解。
“住處雖是啞紅音的,但記憶卻是斷雲遠的。”故安轉身指著正對著銅鏡的一幅畫道:“這畫上之人雖然眉目神態與魔尊啞紅音大相徑庭,單樣貌卻分毫不差。”
李慕歌循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那畫中之人眉目清朗神色恬淡,確實不像那個濃烈如火、花開荼蘼的魔尊。
那畫旁提著兩行詞,雖不知題詞之人意欲為何,但卻不禁令人心生悵然。
那詞道的是: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這時,故安的聲音再次響起:“據我所知,啞紅音不喜梅花,只愛牡丹芍藥這些姿容豔麗的花種,你看自你我二人一路行來,見了多少與梅有關之物?一個人絕不可能將自己不喜歡的東西放到自己的墓中陪葬。”
他抬手向窗外一指,繼續道:“這裡的花草雖與驚鴻照影樓,院裡的花草陳設相同,但品種卻大相徑庭。真正的驚鴻照影樓裡無花不毒、無花不豔。”
“還有這杯子裡的茶,魔尊啞紅音只喝酒,不喝茶;這屏風上的紅衣,也與他平日所穿款式相差甚遠;你再看這把梳子,若繞的是啞紅音的發,就不該是黑色的。我幼時見他,這個人早已一頭華髮。”
“所以你的意思是,並不是啞紅音將自己生前的印跡搬到了這座墓中,而是有人將自己記憶中的啞紅音還原到了自己的墓中?但這個人,你怎麼肯定就是斷雲遠?”
故安沉吟半響,方幽幽道:“因為‘傷心橋下出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除了他,我再想不到第二人。”
李慕歌沒有再刨根問底,而是又將目光轉向那幅畫,眼中情緒深深淺淺,有唏噓也有遺憾。
或許,畫中之人才是真正的啞紅音,又或許畫中之人曾是真正的啞紅音。
真相到底如何,黃土一培,已散入風中不可聞。
帳前的紅燭忽然搖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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