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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李月華並沒有,許欣非常非常用心地聽,也只聽見李月華收拾碗筷的聲音。即便是將碗放進水池裡,李月華的動作也是輕柔的,她好像懷揣了什麼珍貴的寶藏,以至於外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讓她不滿和憤恨。
李月華的平靜讓許欣突然慌張了,她如臨大敵,甚至說不出這種不安全感究竟來源於哪裡。
李月華似乎不再去工廠了。整個寒假,李月華都在家。她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微微豐腴的腰身後墊了一隻紅色的枕頭。
她會給許欣做飯,白米飯搭配一菜一湯。
她總是託著腮看著她獨自吃,自己卻不肯動筷。許欣問她,為什麼不吃。她總說,沒什麼胃口。
寒假的第三天,許欣寫完了所有作業,她在附近便利店裡找了一份臨時工,早上六點上班,晚上八點下班。
週五晚上,許欣從便利店回家,她走到樓下,一眼就看到了那輛與這巷子格格不入的黑色小轎車。
她心一怔,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家跑,跑到三樓的時候,樓下吳嬸虛掩著門,抱著那個大頭胖娃娃探頭探腦地看她,當許欣目光看過來,她又慌忙扭頭,不屑地「嘁」一聲,說:「不像話。」
許欣在自家門外聽見隱隱說話和笑的聲音,那是男人和女人調情的聲音。她將手指扣在插銷上,插銷沒關,門忘了鎖,推一下就開了。
客廳裡吱呀吱呀響的老式唱片機正在播放一首甜軟的歌,她看見李月華穿著一條白色睡裙,慵懶的腳踝上掛著一雙露指拖鞋,塗了紅色指甲油的腳尖跟著曲調輕輕踩著節拍。
「媽。」許欣敷衍地叫了一聲,她將單肩包擱在地上,蹲下身解鞋帶。
李月華走了過來,瞥了她一眼,「怎麼現在才回來?」
「嗯。」許欣懶得解釋。
李月華說:「洗了手吃飯。」
許欣換上棉布拖鞋,她拎上書包帶,站了起來,緊接著她的視野裡出現了一雙深棕色圓頭男士皮鞋,那雙皮鞋踩在客廳老舊的木地板上,發出像老鼠一樣咯咯的聲音。
吳建軍從李月華的房間裡出來了。他正往上提著自己褲腰帶,他穿了一件深棕色皮袷衣,那件衣服不是他的,所以這身衣服穿起來很不合適,滑稽極了,肩膀的位置變了形,凹凸不平,腹部一團團肥肉像流體一樣隨著步伐抖動。
他沒看見許欣,背對著她,徑直走進廚房,從身後貼上李月華,手伸進李月華的睡衣裙擺裡狠狠地掐了一把李月華的屁股。
李月華回過頭,她瞟了許欣一眼,臉是僵著的,但又馬上和吳建軍笑成了一團。
看見這一幕,許欣一股血直衝上了腦門兒。
她不管不顧,書包重重摔在地上,像一隻兇猛的幼豹,沖向吳建軍,用頭撞吳建軍,抓著吳建軍的袖口大吼大叫道:「你憑什麼,你憑什麼?」
吳建軍愣了,那張肥碩的臉驀地黑了下去。
他轉頭看李月華,目光慍怒,「搞什麼?」
他遲遲不肯定下心,安安分分地和李月華在一起,除了他對男女關係毫不在意的放浪慣性,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不喜歡李月華帶著的這個拖油瓶。
實話實說,他並不喜歡許欣。這丫頭片子很難討人喜歡,她不愛說話,看誰總是撩著眼皮。這個世上麻煩多一個不如少一個。嬌氣、無用、壞脾氣的大小姐,他那該死的前妻已經給他留了一個,他實在不想又來一個把他那本就不安寧的家攪得雞飛狗跳。
「許欣,你什麼態度?」李月華臉上的笑還沒散,和浮現出的恐懼一同凝固在臉上,她拽著許欣的手臂,又推又搡往外帶,說:「做什麼?怎麼對吳叔叔這樣?」
許欣仰著臉,沖李月華吼:「我什麼態度?你問我什麼態度?你有什麼資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