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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敏曾經是個護士，急救箱家裡肯定是有的。她開啟主臥的門一看，對這個不熟悉的房間突然又多了一種陌生感，它好像和冷冷清清的客廳一樣，也少了很多東西。

乳白的窗紗飄蕩，白色的牆與之相應。淺色的床單，原木的傢俱。好像沒什麼變化，但感覺卻變了。

她站在門口往後看，穿堂風從身後吹過來，慌慌張張地銜起她的長髮，倏忽又放下。

全部都是空的。

最後她在一個小櫃子裡找到了創可貼，傷口的血液早已凝固了，像幹在手上的甲油或紅漆。她轉了轉，觀察著血液流淌的蜿蜒路徑，那是肆意的圖畫。

門鈴響起來。

寂靜而無聲的房間突然活了。那風是頑皮的來客，四周的窗簾是玩伴，五月的陽光溫暖而綿長，在地板與天花板上來來回回地反射。現在門口站著新來的客人，焦急地按著門鈴想進來。

也有可能是歸家的親人。

鄭念初來到門邊，從小小的鏡頭往外探看，看清楚來人後又往後退了一步。她猶豫著握住門把手，突然就無法決定要不要開了。

她給林聲一家帶來了麻煩，給林聲的媽媽帶去了不適。多打擾呀。人家來找她，大概就是因為她的不告而別，既幼稚又討人厭。可是她沒有別的辦法，如果光明正大地告別，他們一家人就會出於客套和禮貌請她繼續留下來。

很彆扭，也很做作。像一場道德綁架。

門鈴聲消失了。鄭念初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貓眼。

接著林聲的臉越來越近，她咚咚咚直接敲起了門。&ldo;念初，念初。&rdo;

她的喊聲被厚厚的門板削弱，溫柔地穿進鄭念初的耳朵裡。幾乎是不受控制一般，在鄭念初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就已經開啟了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林聲和她媽媽。

&ldo;我就說吧，她一個人在家不敢給陌生人開門的。&rdo;林聲睜著眼睛說瞎話，好像門上那個貓眼沒人看到一樣。

林聲的話不僅是給鄭念初找不開門的理由，還免去了兩人之間的尷尬。傅淮寧這會哪裡會去計較裡頭的破綻，順著女兒的話就問鄭念初：&ldo;你阿姨呢？&rdo;

&ldo;不知道。&rdo;

林聲一眼就看到了鄭念初指頭上纏繞的血跡與包裹的創可貼，視線頓了一下，又轉到別的地方去。

&ldo;那你中午吃什麼呀？&rdo;她輕鬆地問。

鄭念初：&ldo;煮了米飯，打算炒菜。&rdo;

傅淮寧從門外的客人一轉，那氣勢好像成了這家的主人，攬著鄭念初大跨步直往廚房去：&ldo;走看看。&rdo;

鄭念初太不適應了，這不是林聲呀，這是林聲的媽媽。她頗有些受寵若驚，被傅淮寧有力的胳膊帶著走。林聲就在身後腳步輕快地跟上。

案板上還放著颳了一大半的鋸齒面的土豆，一小捧切碎的紅辣椒堆放在案板的角落。

&ldo;怎麼用這個削啊？&rdo;傅淮寧舉著刨絲的金屬板子，&ldo;這個做出來的土豆絲不好吃。&rdo;

鄭念初就顯得很侷促：&ldo;我不太敢用刀。&rdo;

好為人師的傅淮寧乾脆就地教學起來：&ldo;拿刀是有技巧的，你……&rdo;

她看見鄭念初手指上乾涸後碎裂的血跡，斑斑駁駁地裝點著細膩面板的紋路。

搖搖欲墜的心一下子塌了。

&ldo;你過來。&rdo;

接著她就如何切菜講述了一段，又手把手地教鄭念初，直到放開讓她自己把剩下的小半個土豆切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