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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腳終於觸到了底。
睜開眼一看,面前一扇古老的青銅大門矗立,兩個生了鏽的銅環上刻著某種晦澀的圖案,看著隱隱有些熟悉,而青銅門如海底的定海神針一般,通天徹地,目光所及,看不見盡頭。
門開啟的瞬間,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帶著悠久的厚重感席捲而來,下一刻,餘瑤被突如其來的濃重威壓給壓得半彎了身,痛得悶哼兩聲,沒多久,額頭都滲出細汗來。
好在這威壓來得去去得也快,餘瑤疼了一遭,不想做被好奇心害死的貓,趨利避害天性使然,她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誰知才踏出兩步,身子就咻咻轉了個圈,徑直朝青銅門飛去。
巨門之後,另有天地,餘瑤目光所至之處,是參天神樹上婆娑的滲著冰霜的葉片,一葉一世界,懸掛在枝頭的,是眾生,是疾苦,是陰暗,是無處安放的戾氣。
餘瑤對這些負面情緒格外的敏感。
飄了一會,她在樹下看到了顧昀析。
然後她又轉了一個圈,穩穩噹噹停在了顧昀析的跟前。
……
後者倚在樹幹上,眼睛都沒睜開,衣裳倒是換了一件,疏離淡漠的墨色上,勾勒著暗紅的繁複的圖案,如流水的長髮被一根暗紅的綢帶松鬆綁著,眼角的那顆小痣紅得幾乎要淌出血來。
餘瑤心中那種怪異的,違和的感覺又湧上來了。
甚至比白日裡更為強烈。
餘瑤出世七萬年,有五萬五千年是跟在顧昀析身邊的。
換一句說,顧昀析性格再是喜怒無常,她一眼過去,總能窺出幾分他的真實心境。
但現在,她居然什麼都看不透。
餘瑤莫名覺得嗓子有些發癢,她伸手撓了撓,而後中規中矩地站好,喊了聲帝子。
顧昀析睜開眼,見她來了,白得透明的手背緩緩一收,頓時,樹上的萬千光團便化作一縷縷黑氣鑽進他的指尖,等最後一絲黑氣消失不見,他才又低又悶地冷哼了一聲。
修長的指骨貼在乾裂的樹皮上,顧昀析瞳孔中如墨的黑漸漸變成了如海水般壓抑的墨藍,像是燃起了兩縷森森鬼火。
他並沒有回應餘瑤那聲帝子,而是極力剋制著在身體裡的橫衝直撞的龐大靈力,因為疼痛,額間突起根根細小分明的青筋,他膚色極白,像是被困在深淵數十萬年不見日光的蒼白,此時,就顯得有些可怖。
「餘瑤,過來。」這個時候,顧昀析的聲音仍是透著深寒冷意的,半分不容人置喙。
餘瑤不假思索走到他身邊,蹙眉,問:「這是怎麼了?」
下一刻,顧昀析的手掌扼住了餘瑤的手腕,肌膚相觸的時候,餘瑤睜圓了眼,巨大的痛楚從四肢百骸間流出,匯聚,鋪天蓋地,泯滅心智,很快,她的額頭就有汗珠,順著臉頰與下顎,一路流淌下來。
伴隨著疼痛的,是無窮無盡的負面情緒,暴戾,憎惡,厭惡,它們肆意翻湧,無所忌憚。
餘瑤連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也壓根沒人解釋這是個什麼情況。
這種足以擊垮人心智的痛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就在顧昀析鬆手的瞬間,餘瑤整個人脫力,毫無形象地跌坐到地上,死裡逃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沒緩過來,就見顧昀析面沉如水,又伸手扼住了她另一隻手腕。
要命。
她嗓子啞得不成調,不由得問:「這是什麼?」
顧昀析臉色十分臭,餘瑤看得心顫,八千年之前,他但凡擺著這麼張臉,餘瑤必定十分識趣地走遠繞開。
現在,直覺亦是這般。
躲是躲不開,她便默默地閉了嘴,但好在這一次,那種劇痛並沒有襲來。